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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绽朱门第5部分阅读(2/2)

榴绽朱门作者:作者不祥 2021-04-12 12:54
三哥不知道,她们跳舞,这样冷的天,也是一身纱衣,红云姐跳胡旋儿,还得光着脚,肯定是冻出来的病,我想去看看她,可又不好跟戴姐姐她们提,她们又不认识红云姐姐,再说,卢三娘子掂记北瓦子今天这场摘锦,都掂记了大半个月了,这话我就没好说出口?正好看到三哥,就说累了,想让三哥带我去一趟。”李丹若陪着小意,细细解释道。

    李云直被她这份小意陪的心软的说不出个‘不’字,忙点头道:“我陪你去,只是……”李云直迟疑着低声道:“太婆要是知道你去看红云这样的……怕不好。”

    “没事,咱们不跟她说,等会儿咱们就说进去看跳舞,沈嬷嬷她们肯定留在外头等咱们,魏紫她们没事,都是跟着我淘气惯了的,不会说,咱们从前门进去,再从后门出来,看了红云姐姐再从后门进去,前门出来。”李丹若老道笃定的说道,李云直笑起来:“四妹妹还淘气?看你这安排,也没少做这样的事?”

    “嗯嗯,那是,我淘气也淘的有分寸,太婆知道我有时候会淘气,不过她知道我是个有分寸的,所以睁眼闭眼,才不管呢,咱们两个都是有分寸的,这回肯定更没事。”李丹若笑颜如花道,李云直想了想,一边笑一边点头应了,伸手用折扇点了点车夫吩咐了,车夫牵着马,往桑家瓦子过去。

    车子桑家瓦子内莲花棚前停下,李丹若跳下车,魏紫、脂红、豆绿三个假小厮紧跟在后,李丹若和李云直一起进了莲花棚,棚内已经坐的满满的,中间满是卖卦、卖小食的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的不堪,李云直左右看了看,带着李丹若沿着棚子边上,一路穿障越碍,绕到了戏台后面一处小门处,门里不时有脸上抹的粉白艳红的女伎进来不停,李云直知道寻对了地方,忙示意李丹若等着,自己看了片刻,看准了个面色尚有些稚嫩的年幼女伎,上前几步拱手笑问道:“这位小姐,烦劳问下,红云小姐在哪一处?”

    “哟!又是来找红云的?你们这些男人……咦!这一个倒是齐整,小衙内,你来寻红云做什么?”没等小女伎答话,旁边一个脸上妆容极浓的艳丽女伎先接过了话头,一边说一边扭着腰凑了过来,李云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看也不看艳丽女伎,只盯着小女伎带笑追问道:“小姐若知道,烦请带在下走一趟。”说着,从荷包里掂了块极小的碎银子出来亮了亮,小女伎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盯着银子,不停的点着头,艳丽女伎无趣的啐了一口,提着裙子昂然走开了。

    李云直招手叫过李丹若,一行五人跟在小女伎后面,出了角门,几步就进了对面一处零乱不堪的两层矮楼,小女伎熟悉之极的引着五人径直上了台阶,站在楼梯口,指着第二个门道:“就是那间,那是望京班的屋子,红云姐姐就在里面,银子呢?”李云直掂着银子,没给小女伎,只转头示意魏紫,魏紫会意,忙几步过去,将门推开些探了探头,干脆往里走了几步,转眼退出来,转身冲李云直重重点了下头,李云直这才将手里的碎银子丢给小女伎,小女伎发出一声兴奋之极的低呼,紧攥着银子飞快的奔下了楼。

    李云直转身打量道四周道:“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去吧,快去快回。”李丹若也打量了下四周,想了想,正要说话,那门‘咣’的一声从里面打开了,红云头发微微有些蓬乱,叉着腰,气势十足的呵骂道:“什么东西?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李云直吓了一跳,李丹若也是一惊,忙跳出来摆手叫道:“红云姐姐,是我,我们认识的,我来看看你,不是鬼鬼祟祟。”

    红云看清楚李丹若,怔了怔,又转头盯向李云直,李云直被她打量的浑身不自在,烦恼的扫了她一眼,转过身,背对着红云,拧着眉头低声交待李丹若道:“你别多耽误,我就在这里等你,也不早了,看好了咱们就走。”

    “嗯,”李丹若笑应了,越过李云直,上前两步仰头仔细看了看红云笑道:“本来打算明天过来看你跳舞,再过来看看你的,刚在酒肆里听说你病了,就让三哥赶紧带我过来看你了,你脸色不好的很,是病的?”李丹若说着,就要伸手去碰红云的脸,红云急忙往后退了两步道:“死妮子,知道我病了还敢伸手摸!就不怕染了病?我这可是瘟病!进来吧,那个爷,你也进来吧,我这屋子有里外间,你这么在外头杵着,更扎眼!”

    “三哥进来坐,正好喝杯热茶。”李丹若忙替红云招呼道,李云直想想也是,站在外面真是更扎眼,背着手,跟在魏紫后面进了屋,拖了把椅子,端坐在外间靠门口处等着。

    第十九章探友下

    李丹若跟在红云身后进了里间,一进门,红云腰弯下去,捧着肚子踉跄几步扑到床上,伸手把床上零乱的被子堆了堆,勉强翻过来歪靠到被子上,闭着眼睛痛苦的喘的两口气,才看着李丹若苦笑道:“你就将就些,没有热茶,我还没喝上口热水。”李丹若刚才见红云叉腰呵骂,气势依旧,心刚放下,一看到她这样,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忙上前几步仔细看着红云问道:“红云姐姐,你这病这么重?”

    “坐回去!重什么……没事,就是肚子疼,死不了。”红云胡乱挥着手,李丹若往后退了半步,转身叫了魏紫进来吩咐道:“你和脂红看看能不能烧些水来。”魏紫答应了,正要出去,红云忙欠着身子指道:“壶在那里。”魏紫顺着她的手指,在床头一个矮小的白木柜子上拎了只红铜壶出来,李丹若看着那只除了手柄处摩擦的锃亮外,其余很是是脏污的铜壶,魏紫拎起来也低头看了看笑道:“是这只吧?”见红云点了点头,拎着铜壶就出去了,红云看着李丹若自嘲般笑道:“看不下眼是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哪里啊,我光顾着心疼姐姐没口热水喝了。”李丹若圆滑的转着话题:“怎么也没留个人照顾你?”

    “这大过节的,正忙着,哪有人?再说……没事,自己身子自己知道,没大事,就是肚子疼,再熬两天就好了,真是!偏偏这两天病了!嗯,你怎么来了?这地方真不是你们这样的小娘子该来的。”红云头往后仰着,浓浓的疲倦中透出丝丝烦躁,李丹若坐回到旁边椅子上笑道:“不是听说你病了么,说你明天的舞都不能跳了,我想着必定病的重,就赶着过来看看,你今天还去跳了?”

    “嗯,跳了四场,你来前刚回来,总算撑下来了。”红云脸色青灰的苦笑道,李丹若吓了一跳:“跳了四场?你都病成这样了,还跳了四场?你这是什么时候病倒的?怎么还得跳?”

    “那都是应下的场子,不跳怎么过得去?昨天天快黑就觉得不好,半夜里发作起来的,这场子都是前一天定下来的,不跳怎么办?昨天杨姐把钱都收进来了,只要有口气,就得上去跳完这一天的场子。”红云闭着眼睛,语调慢而没有感情,李丹若皱着眉头,半晌才低声道:“把钱退回去……唉,算了,不说了,你跳也跳好了,请大夫过来诊了脉没有?怎么说的?药呢?抓回来没有?这一个人也没有,谁给你熬药?你吃过药没有?”李丹若转头看着四周,一迭连串的问道,红云听的笑起来,疲倦的摆了摆手道:“光听这话,还以为你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呢,我没事,也找人诊过了,我们班子里就有会诊脉的,没事,你回去吧,我没事,多谢你来看我。”

    “嗯,还早呢,等烧好水,药在哪里?让魏紫帮你把药也熬上,班里其它人什么时候回来?”李丹若站起来,走到门口探头往外看了看,只见魏紫三人扎着手呆站在李云直身后,李云直正蹲在地上,极熟练的往地上的一眼矮灶里续木柴烧火,这屋里没有炭炉子,那眼矮灶,其实就是在地上用土坯支了个类似锅灶的东西,李丹若怔了片刻,才转头看着红云道:“热水一会儿就好,你就住在这里?”

    “不是,我们住在旁边巷子里,这里有夹墙,暖和,等杨姐她们回来,再回去院子,我们院子里冷,我这会儿受不住。”红云低声解释道,李丹若呆站了片刻,裹了裹斗篷嘀咕道:“嗯,这屋子里是暖和。”李丹若仿佛想起什么,忙转身走到门口,示意豆绿将手炉递给自己,捧着手炉送到红云面前笑道:“姐姐肚子疼,拿这个暖暖,刚吃饭的时候才换的炭,正热着呢。”红云也不多客气,接过手炉抱在怀里,冲李丹若点了下头,李丹若想了想,拉下腰间的荷包递过去低声道:“红云姐姐,这里头有七八两碎银子,你拿去用,这几天就好好歇歇,别挣命了。”

    “瞧你这小妮子!跟你说了,我没事,你们富贵人家看我们自然就是一个苦字,哪能都象你们那样,丫头婆子成群围着,咳嗽一声也跟天塌了一样,我就是病的不是时候,一年里头,就数这几挣钱多,银子你拿回去,我也不少挣银子,今天挣命,也不是银子的事,做我们这行,不能失信,就是做人,不也讲究个信字?你看我明儿就不跳了,再多钱也不跳了,你拿回去,我真不缺银子,等杨姐她们回来,我跟她们就回去了,就有人照顾我了。”红云一口气说了许多,直说的气也有点急上来。

    李丹若正要说话,魏紫提着壶进来笑道:“姑娘,水开了,红云姑娘,杯子在哪里?”

    红云抬手又指了指那个床角,却看着李丹若苦笑道:“我这儿没法待客,你赶紧回去吧,多谢你来看我,又帮我烧了水,赶紧回去吧,别让家里人着急,等我好了,你再来看我跳舞。”

    “我知道。”李丹若敷衍了一句,看着魏紫放下壶,从那个白木矮柜上取了只看起来很是油腻的粗瓷碗,魏紫举着碗迟疑了下笑道:“我去洗洗。”

    “不用,你们来前我还用它喝水,就是它,跟你们府上不一样。”红云仿佛在说一件极自然普通的事,魏紫笑着没再多话,倒了半碗水轻轻晃了晃,端出去倒掉,烫好碗,才又倒了大半碗滚水,递给红云,红云将手炉在怀里放好,双手捧过碗,急切的吹着抿了一口,舒服的叹了口气,又不停的吹着,小心的连抿了几口,才抬头看着李丹若道:“能喝口滚水,真是舒服,行了,我好多了,你赶紧回去吧,今儿我也没什么能招待你的,多谢你,喝了这碗水,我想睡一会儿,你回去吧,等明儿我好了,你再来看我跳舞,再来玩儿。”

    红云说着,放下碗,将怀里的手炉递给魏紫,李丹若忙摆手道:“这个留给你用,这样的手炉我那儿多的是,你留着用,刚换的炭,能烧大半天呢,这屋子里,也不怎么暖和。”

    红云迟疑了下,爽气的笑道:“那好,多谢你,我就不送了,多谢你。”

    “嗯,那好。”李丹若站起来笑道:“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不用了,千万别来,明天我也不在这里了,不用过来,等我好了你再来,赶紧走吧,我就不送了。”红云往里挪了挪,抱着手炉笑道,李丹若想了想,点头笑道:“那也好,我先回去了,若有什么事,你只管打发人到我们府上,到后角门就说寻沈嬷嬷就行。”

    红云微笑着点了下头,算是应了,李丹若往前几步,象是仔细打量红云,手下却悄悄将荷包塞进了被子里,红云被她看的笑起来,挥手道:“赶紧走赶紧走,真跟七老八十一样,好生啰嗦!”

    李丹若笑辞了红云,和魏紫一起出来,李云直回身将门带上,护着李丹若下了楼,穿过莲花棚,上了车径直回府了。

    隔天李云直又过去了一趟,替李丹若打听红云好些了没有,过了冬至节,李丹若又央他跑了一趟,听说红云已经痊愈,望京班又开始包台子跳舞了,李丹若这才放下了这件事。

    母亲杨氏牵挂高老夫人的病,节后,李丹若又和母亲杨氏去了几趟杨府看望高老夫人,过了节,高老夫人病情竟有了些好转,杨氏一颗心总算松下来,这才有心思和李丹若说起宁老夫人前几天提起的事。

    过了年,李云直就二十二岁了,搁在哪儿都该成亲了,这给李云直寻媳妇的事,得赶紧提上来赶紧相看,李丹若微微有些心不在焉的听母亲一个个数着哪家的哪位姑娘脾气好,哪位姑娘懂事能干,想着平福跟沈嬷嬷说的那几件事,等母亲说完,想了想笑道:“母亲看中的这几位,还真是个个都好,只是,母亲不是常说,女儿家嫁人,一定要讲究这脾气性格,女儿家是这样,那儿子娶媳妇,这一条,也要好好讲究讲究才行,母亲说是不是?”

    杨氏点头笑道:“倒是这个理儿,你三哥的脾气性格儿倒好。”

    “三哥若是母亲亲生的,知子莫若母,脾气性格儿母亲必定最清楚明白,可三哥到咱们家不过一两个月,这脾气禀性,咱们哪里就看的清清楚楚了?万一母亲选的媳妇儿和三哥脾气性格儿合不来,那就烦了。”

    “你这话极是,倒也是,这脾气性格要想摸透,那哪是容易事?你有什么主意?”杨氏看着李丹若问道,李丹若抿嘴笑道:“这哪要什么主意,母亲只要把三哥叫进来,仔细问好他,想要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回头看好了,再跟三哥说一声,让他自己也想法子打听打听,或是想法子看看也成,跟他说明白,他这媳妇儿,母亲看中了,他再看中了,太婆再点了头才行呢,这一趟下来,就算有什么不妥,也都是小事了。”

    第二十章弱水三千

    杨氏对女儿向来言听计从,忙笑着点头道:“那就这样,他自己看中的媳妇儿,往后也没话说,这三趟过下来,别说大错,连小错也不能有了。”

    傍晚,杨氏就把李云直叫了进去,屏退众丫头婆子,只留李丹若站在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的给她捏着肩膀,准备旁听当参谋,杨氏看着拘谨的端坐在椅子上的李云直笑道:“直哥儿过了年就二十二了,可正经不小了,这亲事再耽误不得,我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你想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儿?”

    李云直身子僵了僵,脸上泛起层透着青白的红意,看着杨氏,一时说不出话来,杨氏忙笑道:“这媳妇娶进来,可是你的媳妇儿,两个人脾气性格儿要合得上才好,这会儿可不能害臊,也不是害臊的时候,跟母亲,还有你妹妹,还能有什么不好说的?我和你妹妹就是盼着你好,想给你娶个你中意的媳妇儿。”李云直看着杨氏,手拱到一半又觉得不妥,红着脸放下手,扶在膝上,身子微微前倾道:“多谢母亲,和妹妹,我……儿子,心里知道……母亲和妹妹对儿子的好,这是儿子的福气。”李云直的话渐渐流利起来:“这两个月,母亲和妹妹对儿子一片真心、处处体贴周到,就是亲生母亲,也不过如此。”李云直顿了顿,挣扎着说道:“只要母亲喜欢……”

    “你喜欢,母亲才能喜欢呢,是你娶媳妇儿,又不是母亲娶媳妇儿。”李丹若看着挣扎纠结的李云直笑道:“母亲说是不是?”

    “这话说的对,母亲就想看着你们兄妹好。”杨氏抬手拍了拍李丹若的手笑着赞同道,李云直抬头直视着李丹若,李丹若笑容纯净,仿佛不带任何含义,却又仿佛满满的都是这个那个的意思,李云直怔怔的呆了片刻,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又咽回去,吸了口气,站起来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个头道:“母亲,儿子是有点心思,不敢瞒着母亲,儿子年纪轻不懂事,母亲听了,若是不妥当,只管责罚。”

    “直哥儿起来说话。”杨氏忙抬手道,李云直却直直的跪着,看着杨氏一口气说道:“母亲,早先儿子被生父逐出家门,多亏府学教谕韩先生将儿子收容在府学门房暂居,当年儿子常常衣食不周,韩教谕就带儿子过去韩家,借衣就食,韩先生对儿子恩重如山,韩先生家三娘子待儿子亦是恩重,儿子得其照料极多,那时儿子就想,以后若是有福份娶到韩三娘子这样的媳妇儿,那就是几生几世修来的福份,这一辈子也不枉活了。”李云直说完,伏身连磕了几个头。

    杨氏忙抬手道:“直哥儿起来!不要这样,母亲听明白了,你起来,这事母亲听明白了,你起来,韩家……跟咱们家没甚往来……你且等母亲打听打听,还有你太婆……这是大事,你别急。”杨氏话语虽乱,那片意思,在这乱中却透的明明白白,李云直又磕了头,站起来重又落了座,看着杨氏诚恳道:“母亲,这就是儿子一个人做?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