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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绽朱门第14部分阅读

榴绽朱门作者:作者不祥 2021-04-12 12:54
    怎样的?”

    “看看你,还没个头了,你没听奶奶说啊,咱们过咱们的小日子就是,我傍晚陪奶奶回来,离咱们院子不远有一片香月,明天咱们起个早,去摘些干净花蕊回来,用那个窨茶,香气浓郁,冬天喝最好,还有,明儿奶奶要请九娘子过来看窨茶,要备的点心还没定下来呢,多少事呢!赶紧去忙。”姚黄推着魏紫,魏紫笑道:“倒也是,多少事还忙不过来呢,谁有功夫管这个烂人烂事!”

    李丹若闲闲的靠在靠枕上,看着说笑不停的几个丫寰,心里流过丝丝暖意,她们陪了她七八年了,以后还会再陪下去,一直到老,到死,她也不是那么孤单。

    李丹若出神的看着窗外摇动的大红灯笼,她不是不想求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这满京城的名门大族之家,她看了十几年,何曾看到一个过?至好的,也不过不纳妾,可那通房,外面的行首红倌,又有什么分别?太婆说的是,女人不比男人,每个月都有不方便的时候,还要怀孕生孩子,这大族名门之家的男人,比女人还娇生惯养,哪个肯拘着自己一年半载的禁欲清修?就是市井之家,赶到这个时候,不也一样勾栏伎馆的跑……

    唉!李丹若悠悠叹了口气,若再有来世,她一定求着菩萨做个男人,不管娶谁,都要全心全意守着她,不伤她分毫。

    第五十一章抱怨

    姜彦明回到正院,李丹若已经熄灯歇下,姜彦明站在外间怔了好半晌,才跟着当值的魏紫和豆绿进净房沐浴洗漱,回来睡下。

    第二天早上,李丹若神情如常,半句没提姜彦明晚回的事,姜彦明满腔心思里渗着丝丝不安,思来想去,到底什么话也没敢说,吃了饭照常往前院书房念书会文去了。

    红翎和翠羽伸长脖子等了一整天,除了送针线活计的小丫寰,眼看着天要黑了,也没见一个人过来,红翎急的乱骂,拉着翠羽又去昨天的地方等姜彦明,可一直等到夜深露重,也没见姜彦明过来。

    两人商量了好一会儿,悄悄溜到院门口守了大半天,总算守到了个早先姜彦明院子里当差的粗使小丫寰,忙拉着她到树阴下,那小丫寰却横眼看着两人,一句话不肯说,翠羽无奈,只好将身上戴的只精绣荷包塞给小丫寰,也就换了小丫寰一句话‘爷早就回来了’,说完,捏着荷包,猛的甩开红翎,转身就跑了。只气的红翎又是一通乱骂:“……不要脸的死妮子,从前有事没事就往人眼前蹭,恨不能烦死你,这会儿跑这么快,问句话都不肯说,忘恩负义的王八东西……”

    “好了,”翠羽疲倦的推着红翎:“咱们回吧,从前咱们也是管的严了些,这样的小妮子也不值得生气,倒是爷,怎么象是躲着咱们呢?”红翎一时怔了,片刻反应过来正要说话,翠羽推着她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回去。”

    小丫寰一口气跑回后罩房,喘了一会儿气,低头看着手里那只精致的桃形荷包,歪着头想了想,又绕回前院,到垂花门前寻了看门的小丫寰陪笑道:“荷花姐,烦您跟姚黄大姐姐说一声,我寻她有句要紧的话说。”荷花抬手弹了下小丫寰额头笑道:“你还有什么要紧的话?等着,我去看看姚黄姐姐得不得空。”小丫寰忙谢了,不大会儿,姚黄跟着荷花出来,打量着小丫寰笑道:“有什么要紧的话?”

    “很要紧的话,”小丫寰见真叫出了姚黄,大喜过望,连见了好几回礼,才拉着姚黄往旁边闪了闪,将荷包托给姚黄,嘀嘀咕咕将刚才的事说了:“……嬷嬷交待过,凡有人打听爷和奶奶的行踪,回来必得禀报,我想着,这个也该算打听,还给我一个荷包,嬷嬷回去了,我也不敢耽误,就寻了姐姐。”姚黄看了看小丫寰手里的荷包,将小丫寰托着荷包的手按回去笑道:“你做的对,这荷包你留着用吧。”说着,转身吩咐荷花道:“荷花帮我跑一趟,去寻你魏紫姐姐拿一百钱出来给小枝。”

    荷花答应一声去拿钱了,姚黄伸手理了理小枝的衣服,温和的笑道:“听说你太婆这几天身子不大好,明儿一早我让人做一匣子点心,你提上回去看看太婆去,若赶不及,住一晚上再回来也成,太婆、母亲都不容易,能孝敬得多孝敬些。”小枝仰头看着姚黄,几乎说不话来。

    姚黄送走小枝,在垂花门里呆站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回去上房了。

    隔天一大早,几个粗使婆子就过去将西跨院的角门从里面横竖钉了七八根木条封死了,翠羽呆怔怔的看着婆子钉门,红翎惨白着脸,也没了主张,这角门封死,她们两个再要进出,就只能先沿着夹墙进了正院,从大门再出去了。

    一连过了两三天,翠羽和红翎才寻了个到针线房拿花样的借口,出了正院大门,拿了几张花样回来,红翎拉着翠羽,无论如何也不肯就这么再回去坐牢去,两人也不敢在园子里乱逛,商量了几句,干脆往姜艳夏和姜艳冬居住的挹秀院过去,这一处她们平时来往最多,五娘子为人又随和。

    两人进了上房,姜艳夏正一边做着针线,一边看姜艳秋和姜艳冬下棋,见两人进来,忙笑让道:“好有几天没见你们了,如今你们院里也忙了,快坐,正好你们五奶奶给了我几两新窨的莲花茶,味道真是好,就怕你们不稀罕。”

    “怎么不稀罕,我们现在连陈茶也喝不上了呢!”一提五奶奶,红翎气就不打一处来,翠羽伸手想拉她,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就让她说说吧,也没什么坏处。

    “五哥哥对你那么好,有什么好东西不都是先尽着你的?怎么喝上陈茶了?”姜艳冬落了个子,头也不抬的笑道,姜艳夏放下手里的针线,伸手扶着姜艳秋的肩膀站起来,顺手用力捏了捏姜艳秋的肩膀笑道:“这会儿可不是只有陈茶了,要喝新茶,得等明年呢,我这儿正好还有两碟子新鲜点心,也让人拿来你们尝尝。”姜艳秋知道姐姐这是不让自己说话,只管低头看着棋盘,专心致志的下着棋。

    “爷好有什么用,爷自己还护不住自己呢,谁知道你们五哥如今怎么委屈呢,身边一个过去侍候的人都没有,从前爷院子里侍候的人,如今连垂花门都进不得了,我和翠羽姐姐干脆被当贼关起来了,都说五奶奶嫁妆多,敢情跟遍地金砖怕人偷去一样,这也就算了……”红翎总算寻到了透气的地方,没等坐稳就开始滔滔不绝,姜艳冬惊讶的看着红翎,刚想说话,瞄见对面的姜艳秋专心致志只顾下棋,忙将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话往下咽了咽,又咽了咽,也垂下头,专心下起棋来。姜艳夏客气热情的张罗着茶水点心,却是一句话不接。

    “……五娘子你说说,这算什么?明明把我和翠羽姐姐搬进了西跨院,哪有住跨院的通房……”

    “喝口茶再说话吧。”姜艳夏打断了红翎的话:“我和妹妹都是没出阁的姑娘家,这话儿可听不得,咱们说别的吧,翠羽姐姐怎么不说话?前儿十妹妹还说呢,今天冬天还得寻你做幅手笼子,你做那个手笼子真是好。”

    “是啊,又好看又舒服,八姐姐也想要一个,还有九姐,你秋天里就得赶紧做起来,从五姐起,一人一个!”姜艳冬接过姜艳夏的话笑道,翠羽柔婉里透着苦楚道:“今年可不比往年,十娘子想要,得跟我们奶奶说一声,我和红翎每天的针线活多的做不完,那手笼子做起来又极费功夫。”

    姜艳夏眉棱似有似无的动了动,见红翎张口要说什么,忙岔开话题笑道:“夏天还没过完呢,就盘算着冬天的事了,我看咱们都是太闲了,说到针线活,冬姐儿,你那只荷包准备做到什么时候?还有你,那只扇袋丢哪儿去了?去年冬天就开始做,说了今年夏天用的,这夏天早到了,你的扇套儿呢?”姜艳夏点着姜艳冬和姜艳秋,半真半假的训斥道,姜艳秋和姜艳冬对视了一眼,姜艳冬吐了下舌尖低声道:“都怪翠羽,非要提针线两个字,五姐姐又训人了。”

    “我那只扇袋象是在你屋里放着呢,你赶紧带我寻寻去。”姜艳秋伸手糊了棋盘,拉着姜艳冬跳下榻,一溜烟往前院姜艳冬住处寻荷包和扇袋去了。

    翠羽微微有些尴尬的低头喝着茶,姜艳夏掂起块点心慢慢品着,笑着也不肯先开口,三个人呆坐了片刻,红翎跳下榻,拉了拉翠羽道:“咱们也别扰了五娘子,走吧。”姜艳夏忙放下点心笑道:“这么急做什么,再吃块点心再走。”翠羽陪笑道:“还有好多事,下回有空再来吧,多谢五娘子的茶水点心。”

    姜艳夏也不多留,下榻送了两步,隔着窗户,看着两人出了院门,心思重重的轻叹了口气,红翎这样的脾气,任谁也难容下,五哥当初那么惯着她,竟是害了她,都说五嫂精明厉害,她从前也不是没见过她,嫁进来这些天更是时时留神细听细看,那么个温婉和气的人……这会儿看翠羽和红翎,连五哥的面也见不着了,唉,姨娘不是说了么,越是温婉和气的,越是要提防……自己可用不着提防她,前儿九妹妹去她那儿玩了一天,九妹妹是个爽朗没心机的,可二房还有个六娘子,只比自己小一个月……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嗯,晚上得找找机会,五嫂子那里,得和秋姐儿常过来说说话儿,自己今年都十六了,这亲事,能指谁去……

    第五十二章外忧

    到六月十二,两家摆戏酒庆了满月礼,李丹若这场婚礼才算是全了礼节,隔天一早,程老夫人留李丹若吃了早饭,打发了众人,命金筀和碧玉搬了十来本厚帐册和一个紫檀木小匣子过来,摆在榻几上,看着李丹若笑道:“这是明哥儿母亲留下的嫁妆,我替他操心了这些年,从今儿起就交给你了。”

    “太婆!”李丹若低声叫道,程老夫人拉着她坐下,指着那些东西笑道:“要论经营,你这个太婆不如那个太婆,这东西要是在她手里,肯定比在太婆手里多翻出不少利息来,太婆看了这些年,不过就是没亏进去罢了,你是个会理财的,往后就交给你了,好好打理着,往后就当你自己的嫁妆用,别给明哥儿糟蹋乱用了,这几本是总帐册,那匣子里头是库房和里头箱子的钥匙,明哥儿母亲当年的嫁妆册子在库房里头放着,这些年的明细帐册子在外面帐房,我已经吩咐过了,让帐房一样样跟你细细交清楚,记着,一样样看着他们算好了,太婆年纪大了,这些年难免疏忽了些,正好,你也替太婆好好查一查,看有没有人敢欺太婆年迈不理事。”

    李丹若忙答应一声,也不再多推辞,又听程老夫人细细交待了半晌,才叫姚黄和脂红进来,抱上帐册子和匣子回去了。

    李丹若带着魏紫等人,专心核对了两天,就理清了这二十来年的帐和那半库的金银细软,晚上等姜彦明回来,将帐细细和他说了,姜彦明头枕着手,半躺在榻上,半晌才声音低落道:“母亲……就剩这些嫁妆了……”李丹若怜惜的看着他,姜彦明发了好一会儿呆,才低声道:“太婆交给你,你就管着吧,也不用跟我多说,我不耐烦这些银钱上的事。”

    “嗯,这是母亲留给你的,我跟帐房说过了,这一处收益只留着你用,往后你要用银子,只管从这帐上支出。”李丹若温和道,姜彦明扭头看着她笑道:“留给我的不就是留给你的?”李丹若笑着没说话,姜彦明直起身子,凑过去仔细看着李丹若笑道:“你放心,我的都是你的,咱们夫妻一体,没有比咱们再亲的了,这银子全凭你处置,我要用银子,再从你手上讨就是。”

    “你外头点行首红伎漫撒出去的银子,也好从我手里讨的?”李丹若将姜彦明往外推了推,似笑非笑的问道,姜彦明打着呵呵道:“那是会文,会文么,干坐着哪能写得出文章?”李丹若瞄着他没再往下说,只吩咐准备姚黄准备热水,顾自去净房沐浴了。

    六月中,原震武军节度使马鸣远以私吞军饷、贪墨不法治罪入了狱,忠通开国伯刘远承,也就是李丹若的姑父,点了震武军节度使,李丹若看着邸抄,怔怔的出了神,马鸣远滑不留手,家里又极富钱财,依附大皇子得了这震武军节度使一职,绝不是为了私吞军饷发财去的,却私吞了军饷,贪墨不法……这罪只怕都是在‘不法’两个字上,四月里查办了淮南西路转运使黄永忠,也是贪墨不法,直接问了斩,贪墨不法直接问了斩的,本朝可不多,黄永忠是大皇子的门人……

    李丹若一时想的心里发紧,大爷如今是大皇子府上的长史,也不知道做到什么个地步儿了,虽说大爷眼高手低没什么大本事,可是,自己和太婆这么看,谁知道大皇子怎么看?前儿三伯娘还想把五姐儿说给大皇子侧妃娘家兄弟,幸亏太婆拦住了,李府是这样,姜府是这样,这京城得有多少人家和大皇子牵扯不清?皇上若真是有别的想法……太婆说皇上大事上常让人匪夷所思……到时候,这回要是也是个出人意料,那新皇登基,能不能弹压得了大皇子?这京城得流多少血?

    李丹若烦躁的揉着太阳|岤,半晌才呼了口气,这事,得和程老夫人说说,听听她的章程。

    隔天吃了早饭,李丹若到后园看着人摘了几枝荷花,寻了只土定瓶插好,命豆绿捧着,往正院过去。

    程老夫人正和几位年老嬷嬷抹牌取乐,见李丹若送来了瓶插荷花,连声赞好,几个老嬷嬷凑着趣,直热闹了好一阵子,李丹若站在旁边侍候着茶水点心,程老夫人又抹了几回,散了众人,吩咐李丹若陪自己往后面小园子里散散步去。

    李丹若挽着程老夫人,一路赏着景说笑着,渐渐把话说到了姑父的新差遣上,程老夫人舒心的笑道:“你姑父是个老实能干的,也五十来岁的人了,做了这震武军节度使,虽说偏远辛苦些,可立功容易,这个节度使又一向是连着两任的,这十年做下来,立上几件大功不是难事,这么着,他家那爵位也就牢靠了,他可是闲了好些年了。”

    “可不是,马鸣远求任震武军节度使那会儿,姑爷和大伯也四处托了人想求这差遣,后来大伯说大皇子连荐了好几个人进去,看样子对这个节度使是势在必得,就劝了姑父,说跟大皇子争要差使,就是鸡蛋碰石头,姑爷也就死了心,没想到,这马鸣远也没做多长时候,竟会私吞军饷,贪墨这点子银子,真让人想不明白。”李丹若顺势将话扯到了自己的担忧上。

    程老夫人转头看着她笑道:“这马鸣远怎么不会私吞军饷?你大伯回来还说这些衙门里的事?”

    “嗯,”李丹若先解释了程老夫人后一句话:“大伯也只跟太婆说,朝廷和衙门里但凡有什么大事,大伯都会跟太婆说,寻太婆商量好了再定主意,太婆还爱看邸抄,看的可仔细了,好多事情,太婆比大伯看的明白得多,我都是跟着太婆听来学来的,那马鸣远为人圆滑非常,又是商家出身,家财极富,一向用银子通路的,他在荆湖北路任上时,境内陵江崩堤,他召集境内富户募捐,自己先拿了一多半出来,做官这些年,贪财这一条从没听说过,如今他投到大皇子门下,好不容易求了这一军节度使的差遣,怎么会为了这么点军饷坏了差使?”

    程老夫人怔怔的看着李丹若惊讶道:“这朝廷的事,你和你太婆还理会这个?我平时里倒不大理会这些,你说这马鸣远案子里有蹊跷?”

    “嗯,”李丹若暗暗叹了口气应道:“这案子也算不上蹊跷,不法必是有的,我是觉得,”李丹若顿了顿,一时真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停了片刻,才接着说道:“四月里淮南西路转运使黄永忠,也是贪墨不法,直接问了斩,黄永忠是大皇子的门人,我是觉得,今上的身子,这两年一直时好时坏,再说也这个年纪了,看这个样子,我是怕大皇子……太婆说过,今上逢大事常让人匪夷所思,我就怕……”

    “你是怕大皇子落了空?”程老夫人反应并不慢,立时接口道,李丹若忙连连点头,程老夫人拄着拐杖站住,出了半天神,才看着李丹若叹气道:“你说的在理儿,可咱们也管不了那许多,一来咱们府上跟大皇子牵连也少,二来,跟大皇子府有牵连的,也不是咱们一家,这满京城,谁不想跟大皇子府攀上哪怕一丝半点的关连?”

    李丹若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程老夫人缓步往前走着道:“我知道你担心宏哥儿做长史这事,可这事,太婆当初也是打心眼里不赞成,思量了好几个晚上,到底没说什么,宏哥儿随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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