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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断江山_第15章

望断江山作者:斩狐 2021-04-14 22:10
    去,抽出战刀在马臀上狠狠抽了一记:“能跑多远跑多远!”

    “大哥!!”莫云笙大惊失色,张猛这一路来对他处处提点看顾,两人之间也有了感情,如今汉子竟是要牺牲自己给他留出活路,让他怎能不心急!

    张猛没有回头,只是向身后简摆了摆手,出口的话才吐出第一个音节便被耳畔呼啸的风绞成了碎片。看着汉子的身影在视线中越来越小,莫云笙决然转身回头,用匕首在马臀的伤口上捣了一记,厉喝道:“驾!!”

    风带来微弱的砍杀声,很快便消失了。他摸了摸脸颊,才发现流泪是自己的错觉。

    箭矢破开空气的声音在身后接连响起,左肩上突然一疼,莫云笙闷哼了声,身体向前猛地倾斜。与此同时驽马的体力终于在超出自身能力的狂奔之中消耗殆尽,前腿一软跪了下来。马上的骑士躲闪不及,重重摔倒在草丛之中。

    马蹄踏在

    草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四匹马迅速将依旧倒在地上的人包围起来。匈奴人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在争执着什么,终于其中一人用怪腔怪调的汉话说道:“你,起来!”

    莫云笙自从摔下来便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半晌,他终于用手臂支撑起身体,站了起来。右手握住插在体外的箭尖,用力抽出,鲜血很快洇sh了衣衫,顺着薄甲的缝隙渗透到外面。

    莫云笙脸上已看不到任何表情,一双眼睛漆黑幽深得如同寒潭,不可见底。他将匕首与战刀抛到地上。

    “带我去见你们的头领。”

    原本已被玄韬军扫荡过后的村庄变得更加破败狼藉,半个时辰之前还有说有笑的同袍,如今已变成了血肉模糊的尸体。被匈奴人押回村庄时,莫云笙所见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情景。视线扫及黑压压望不到尽头的匈奴骑兵,他的瞳孔微缩,最终目光定格在位于队伍最前方,盔甲比其他人都要精良的男人身上;那人翻来覆去看着手中的一块铁牌,正是张猛先前交给百户的那一块。

    身后的匈奴人拽着他一同下了马,动作粗暴。双手被缰绳反绑着无法保持平衡,莫云笙向前踉跄了两三步才稳住身形,一直未曾撤下的弯刀在颈间割出一道极浅的伤口。另一个匈奴人将浑身是血生死不知的张猛从马背上拖拽下来扔到地上,前走几步向那将领行礼,又指着莫云笙说了些什么。那男人将令牌收入怀中,侧过头去向身后人吩咐了句。

    命令传达下去,不多时一人被两个匈奴人推搡拉扯着带了过来。尽管对方蓬头垢面满身血污,莫云笙还是第一眼就看出了他是谁,不由得厌恶地皱起了眉。看着对方目光躲闪畏惧的样子,他微微抬高了下颌,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冷意。

    “你说的,就是这个人?”那个将领再次出声,竟是一口很流利的汉话。

    宋迁神情闪烁,支支吾吾道:“是……是他!他和我们将军,有……有关系!我,我见到过……”

    苏勒却没兴趣听他说完,摆了摆手道:“杀了。”

    他这句话是用汉语说的,两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莫云笙看着矮胖男人的脸色顿时变作一片死灰,杀猪般嚎叫了起来:“将军饶命,饶命,饶……”

    他的第三次求饶伴随着刀子穿透身体的轻响戛然而止。莫云笙冷眼看着那具尸体砸在地上,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苏勒的目光转移到他身上,打量

    了半晌,用马鞭遥点了点依旧不省人事的张猛:“他是你的仆从?”

    “不是。”莫云笙淡淡道。

    “这个人……”苏勒朝着宋迁的尸体努了努嘴,“说你认识你们军队里的一个将军。是陆啸吗?”

    “不是。”

    “你是谁?”

    “问别人之前阁下岂不是应该先自报家门?”

    长久以来身居高位,苏勒的眼力自然比寻常人毒辣许多。面前的北燕士兵虽然年轻,却带着与年龄和身份极不相符的沉稳和气度,显然不是寻常人物。可这人既然认识军队中的上级将领,为什么还会被派到前线上来?

    普赫的求援信息甫一送入王帐,便被大单于扔进了火盆里。直到估摸着左贤王与玄韬军的战争快结束了,萨尔哈才不紧不慢地派图鲁与苏勒带两万援军前往支援。说是支援,实际上打得却是借刀杀人趁火打劫的算盘,这一点三个人早已心照不宣。

    “派四个心细的,把这两人看管起来。”向旁边的手下吩咐一句,苏勒看向莫云笙,“想让那个人活下来,你就必须乖乖听话,等着我将你带回王庭,去见我们的单于。”

    半路上抓到这么个身份特殊的人物,倒是件意外收获。至于这人能有什么用处……就交给他们那位精明的大单于去考虑好了。

    ☆、第三十八章 无别

    “明诚,今儿这事你要不给咱哥儿几个解释清楚,老子我就杵这儿不走了!”

    “若不是生了变故,我们几个怕是还得被蒙在鼓里。你素来行事谨慎考虑周详,怎么这次……唉……”

    “二哥,老李,你们俩先别急,不一定责任都在明诚身上。来来,小秦子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已经快到了夜禁时分,陆啸刚刚将手头的军务处理完毕,帅帐内便闯入了四个不速之客。横眉立目的李冉,满面忧愁的孙瑜,忙着缓和调解二人的程英,还有明显是被强拉过来的秦展。

    面前三位都是长辈,秦展无法,只得自陆全发现莫云笙宵禁时分依旧未曾回府讲起,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他讲得口干舌燥,陆啸的神情却是纹丝不动,除了四人刚进来时抬头看了一眼之外,全无其他表示。

    南陈皇子混入北燕军队,听上去似是了不得,但事实上莫云笙这一路行军两个月来,并没有沾惹任何风波。秦展将张猛安插在他身边,除了维护提点,自然也少不得监视之意。每隔五日汉子便会来帅帐向陆啸与秦展禀报一次,因此莫云笙大到从军ca练,小到每日起居,两人都是了若指掌。

    若是如此,原本说来倒也无妨;坏就坏在在莫云笙如今落在了匈奴人手中。与王庭军遭遇的那两营至今情况未明,玄韬军这几日来对左贤王残军步步紧逼,求的便是在匈奴援兵到达之前将其消灭殆尽,自然无暇他顾;程英三日前派了两个斥候去打探情况,也是至今未返。

    李冉有程英在旁边看着,总算没再像先前那般大着嗓门吵吵嚷嚷,只是气哼哼坐在旁边一张胡凳上。孙瑜面上的忧虑却没有多少减缓,他斟酌了半晌,向着依旧坐在桌案后面充耳不闻的年轻统帅道:“明诚,若是……”

    “报!”他尚未说完,帐外突然传来士兵禀报的声音,“斥候营曹恒、马锐,请见陆帅与诸位将军!”

    “回来了!”程英三两步走到门口掀开帐帘,“快快,赶紧进来。”

    二人被引入帐内。一番互相见礼后,程英开门见山道:“说吧,那边情况怎么样?”

    曹恒面色有些沉重,低声道:“两营数千兵士,全军覆没,匈奴骑兵减损不过九百余人。敌方全军约三万余人,率领军队的有两名将领,其中一人带了四成队伍与屠村时收集的辎重一同回返,另一人则带着余下人马继续前行,但似乎并不是要前往姑射山与左

    贤王汇合,而是沿着依兰草甸向东行去,似乎想要将其余四路人马一网打尽。”

    众人相顾,尽皆默然。王庭援军撤了将近一半,剩下的也偏离了方向,这无疑极大地减缓了中军歼灭左贤王残部的压力。然而一想到这些是数千将士性命换来的结果,诸将心中都是沉甸甸的,提不起半分欣喜。

    两害相权取其轻,以最小的牺牲达到最大的战果,这便是战场上残酷的不二法则。

    “至于莫公子,”马锐接口道,他与曹恒皆为斥候营百户,行事缜密口风严谨,因此在征得陆啸首肯后程英将莫云笙易名投军一事也告诉了二人,“卑职与曹百户一番搜寻,并未发现莫公子的尸首,却在距村庄五里之外的草丛之内发现了这个。”说着他自袖中掏出一物。

    陆啸霍地起身:“呈上来。”他表情没有多少变化,但与他站的最近的秦展听得分明,男人的声音中已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

    将那块碎布摊开,上面斑驳的血迹早已凝成了褐色。终于从上面辨认出两个极其潦草的字,陆啸瞳孔微缩,僵在原地,任凭那布片自指间飘落,摊开在桌案之上。

    字迹凌乱,明显是匆匆写成,依稀能辨认出是出自莫云笙之手。

    勿念。

    为什么叫他不要挂念?是成功脱离了匈奴人的追捕,不日便可回归军营?还是被敌人活捉,暂时没有性命危险?还是……一时间种种念头自心底升起,他不敢再想下去。

    陆啸站在那里,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程英摆了摆手,曹恒马锐二人会意,无声退了出去。

    孙瑜见他如此,不禁在心中重重叹息。他这侄子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眼下却如此失态,显然是对那南陈太子上心至极。当日自秦展处得知莫云笙与陆啸之事后他便有心问个究竟,只是男人不提,他也不好贸然相询。本来想趁着这件事彻底求个明白,但眼下陆啸分明已有些魂不守舍,反倒让他问不出口。

    夜禁的号角自军中次第响起,帐内依旧一片安静,每个人的呼吸都清晰可闻。风起,在熟牛皮所制的篷布上刮出一连串呜咽的声响。片刻,陆啸终于开口。

    “全军休整,明日前往姑射山,务必在王庭骑兵到来之前将普赫及其残党剿杀殆尽。程英,派人传信于剩下的四路人马,按原路返回,如遇匈奴,以存活自身为第一要务。此战结束后,全军大小将领随本帅至依兰草甸,祭奠英魂。

    统计战死士兵名姓籍贯,回京后优先抚恤。”

    “莫云箫既然化名投军,那便只是萧云。他一日在玄韬军中,便一日以普通军士待之。是死,是生,是降,是俘,对我,对整个战局,都不会有任何分别。”

    不过短短数息,男人便再次回到了玄韬的主帅角色之上,话到末尾,声音已冷硬得有些慑人。说罢,陆啸越过依旧愣在原地的四人,大步出了军帐。

    “老子不管这事儿了,麻烦,真麻烦!”李冉第一个打破了沉默,甩手向帐外走去,“他断袖也好,喜欢南陈那废太子也罢,反正老子就是个先锋,没得掺和这些破事儿,咸吃萝卜ca淡心!走了走了!”

    余下三人面面相觑。“明诚既然如此说,心中定是已做了决断,无需我们再费口舌。只是……唉!”孙瑜话没有说完,叹了口气离开了。

    “小秦子,走吧。”程英向秦展点点头,“早点歇着,明儿一早大军就开拔了。”他话音一顿,咂了咂嘴,“若是知道会如此,还不如让莫公子一早就待在明诚身边,也好过现在……”他同样没有说到最后,摇摇头也向外走去。

    秦展默然,跟上他的脚步。转身之前,他最后看了那堆放着数卷军报的桌案一眼。

    朝着座位的边缘,陆啸刚才手按之处,几个指印在烛火的映照之下,无比分明。

    自从莫云笙被囚在这顶帐篷之中,已经过去了七日。

    当日他被匈奴人捉住,领头的那个将领似乎是要带着他一同去战场,后来不知为何却又改变了主意,与另一人分道扬镳,赶着玄韬军屠村时收拢过来的牛羊辎重,径直回了王庭。那将领——后来莫云笙才了解到此人名叫苏勒,是匈奴的左谷蠡王——派人将他关在这顶帐篷之中,每日送来饭食,却是不再过问。

    这帐中似是仿照寻常草原人家的陈设,各种用具一应俱全;每日三餐都有人按时送来,手脚也没有任何束缚,竟似乎只是想要软禁他一般。莫云笙起初满腹疑云,渐渐便放宽了心;左右他逃不出去,生死都握在别人手上,即便忧心忡忡,也是于事无补。

    身体陷在柔软的毛皮之中,莫云笙盯着帐顶出神。脑海中渐渐勾勒出一张熟悉的面孔,线条分明,儒雅俊朗,眼中却不带半点温度,仿佛目光所视者并非活物——这般神情,一如初见。

    他们这一路行来在匈奴人的村落中大肆屠戮,对方以牙还牙血债血偿也

    是名正言顺。然而一想到那些将士们直到战死都还崇敬着那个将他们亲手推上牺牲品位置的男人,莫云笙却不禁有些心中寒冷。

    一将功成万骨枯,不外如是。

    那么……自己呢?处于对整个战局的着想,他莫云笙是否也终将成为整个战局的妨碍,被陆啸毫不犹豫地抛弃?

    扣住皮毛之内的十指紧了紧,莫云笙闭上眼睛。

    他若弃你,你在匈奴人眼中便失却了价值,随时可以杀掉;他若顾你,便要为了你一人承担因为妥协而带来的所有变数。

    他会如何选?而你,又希望他如何选?

    帐帘“哗”地飞快卷起又放下,从思绪中惊醒的莫云笙猛地坐起身来,警惕地看着出现在帐内的不速之客。那人却恍若无事,将食指压在唇上,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又回过头去顺着帐帘之间的缝隙向外看。过了片刻,他似是放心了,这才站起身,转向莫云笙。

    此人个头比寻常匈奴人要高上些许,穿的是寻常牧民的衣服,头发蓬乱,脸上也脏兮兮的,看上去竟像是从某处仓皇逃出来一样。一双眼睛却是又黑又亮,上下打量了莫云笙一番,男人咧开嘴,露出一口晶亮的白牙:“你就是前一阵子被抓回来的那个人?我惹了麻烦,你这儿地方挺大,借我躲躲。”竟是一口地道的汉话,隐隐还带了些北燕边城的口音。

    “你是谁?”莫云笙站起身来,眼睛一直紧盯着对方。

    “我叫向楚,是鸣沙镇的,六年前被蛮子掳到了这边。”男人倒也爽快,张口便答,“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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