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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降心猿,定意马,能悟空(2/2)

赤心巡天作者:情何以甚 2022-02-16 10:30
  天空只有四座星楼,但是星路经行了七颗星辰!

    姜望结合了星路秘法和七星圣楼秘法,最大化地利用了自己玉衡星楼的优势。

    如今四楼立成,星路贯通。

    天边如似……

    亮着北斗!

    人们自觉或者不自觉地凝望过去。

    那立在万军阵前,独对绝世天骄重玄遵的青衫男子,一时间势如龙起,给人以一种“磅礴”的感受!

    上照北斗,下显万军。

    所谓不倾之峰,所谓不竭之河,所谓顶天立地,所谓举世无双!

    古今何来此外楼?

    见到这一幕的人,谁能不为之动容?

    便是对重玄遵再有信心的人,见得此情此景,此势此人,在这一刻,也难免有几分动摇。

    此何人哉?

    何能敌也!

    但对姜望来说,这还远未结束。

    这只是一个开始。

    虽则四楼已成,虽则贯通了星路秘法和七星圣楼秘法、完成了前无古人的七星四楼。

    但他还未触摸自己的道途。

    外楼之境有三个重要的层次。

    是为四楼圆满,神通外楼,道途外楼!

    四楼圆满自不必说,内显藏星之海,外照遥远星穹。星穹圣楼从一到四,是小境的跃升,更是修行者逐渐锚定自己“位置”的过程。

    而以战力论,道途未见得就有神通强。

    但从境界来说,道途才是此境根本,是真正区别于绝顶外楼与普通外楼修士的一种存在。

    神通修士有可能探索到外楼层次最可怕的杀力,但无法掌握道途的人,不可能成就“洞彻真实”的境界。

    前辈先贤早早定下康庄大道,以诸如威、诚、仁、杀之类的四字,为后辈弟子铺开道途,使千万人行一路,大大提高了成就神临的可能。

    所谓“道理”,凭之气壮,凭之身高,凭之昂首挺胸、勇往直前。

    可即便如此,也一定是熟读经典,能够明了先贤真义的人,才可以捕捉到那贯以一生的道路。

    在佛,是“慈悲为怀”。在儒,是“义之所在”。

    今日之修士,能成神临者万中无一,也已经是先贤开拓后的结果。

    而姜望这样的人,走的是最难的路,追寻的是属于他自己的道途。

    当然也读过道经,当然也背过史书,儒家经典也读过一些,兵家典籍也翻过几眼。成日里被苦觉缠磨,净礼小师弟前小师弟后地叫着,也很难对佛家经典完全没有印象。乃至于身在天下强国,有爵有名……

    他当然是知道那些道路的。

    当然有模糊的概念,知道怎么可以相对容易地去走。

    但他还是选择自己的路。

    验证自我,砥砺此心。

    那条最自由……也最危险的路!

    是为……【真我】。

    对于道途的觉察,姜望其实很早就拥有。

    他一直是一个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的人。

    然而他也非常明白,这条路是有多么的不可揣度。

    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

    这是万古以来争论不休的哲思。

    姜望不认为自己有洞彻人生的智慧,也绝不敢在先贤的议论上做盖棺之言。但是在他有限的人生经历里看来……

    人生而神魔一体,善恶皆具。

    人有发乎本性的悲悯,人也有生命本欲的索求。

    他绝不强求别人如何,不会视自己的道路为唯一真理。

    但是他认为自己倘若要追求本性真我的力量,就一定要为自己铸就囚魔之牢笼。

    人本能地向往阳光、干净、美好。

    可那些幽暗、放纵、堕落,是不是也是本能?

    有生之灵,生而兼具神魔两性。

    一念为善,一念为恶。

    见人饥寒,心生悲悯,欲为披衣,欲舍饭食,当然是真我。

    怒发冲冠欲拔剑,饥欲食,寒欲衣,欲显名,欲登高……是不是真我?

    道法儒兵释墨……这些宗派先贤定下的道途四字,是导人向善、教化世人的路。具有无上伟力,无上德行。

    而姜望效仿百家修士,自己给自己立下的四字。

    所谓信,所谓诚,所谓仁,所谓武。

    有些是他的坚持,有些是他的德行,有些是他的道路,有些是他的追求。

    但同时……都是他的束缚,是他的囚笼,是他的“矩”。

    信、诚、仁、武,他以此四德自锢,并非是自我标榜,而恰恰是为了坚守本心。为的,是不让道途偏斜,为的是不让自己走入“歧途”!

    他很早就意识到自己道途的强大,但同时也意识到它的危险、它的未知,它的不可掌控。

    所以为什么他要一步一个脚印,所以为什么他要克己自制?

    他难道不可以一念成魔?

    若是只为强大,早在兀魇都山脉下的上古魔窟里,他就可以这样做。

    面对雷贵妃旧案,在一个接一个的冰冷事实前,在极具压迫感的死亡气息里,他告诉自己要克制。克制愤怒。

    面对北衙都尉之实权,面对一步登高的机会时,他告诉自己要克制。克制急躁。

    孤身离开不赎城的时候,他告诉自己要克制。克制仇恨。

    他不是不可以更快地修行、更快地拥有力量、更快地得到收获,但是他要走一条更长远的路。

    人生当然有很多的选择,可是他总会想起。

    他总会想起——

    在枫林城飞马巷的那个家里,他抱着姜安安,坐在屋顶上,仰望星空。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星星么?爹在那里,宋姨娘,也去了那里。”

    “好远呐。”

    “是啊,好远。”

    可是我的妹妹姜安安。

    可是那个抱着妹妹的少年郎。

    你要知道——

    星星死去了,星光还在长夜里。

    于是一步一痕,于是遥途至今。

    姜望在铸造自己的“囚魔之笼”,而探索自己的“神临之路”。

    神临于他人,是“我如神临”。

    于他自己,在这样的意义之外,更是在人性之中,制约“魔性”之后,显现“神性”……是此“神临”。

    在人们的视野里。

    在四大圣楼、七星之路的连照下。

    姜望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他的眼睛干干净净,里间是毫无约束的战意汹涌。

    他的身姿挺拔,直似只身将天地撑起。

    他变得更真实,也更自我。

    他现在当然还是在外楼的境界,可是他自信已经不输重玄遵。

    且夫四楼为囚笼。

    如此定心猿,降意马,能悟空。

    效法先贤,追寻“随心所欲而不逾矩”的无上境界!

    ……

    ……

    ……

    ……

    (1,“星星死去了,星光还在长夜里。”——情何以甚·《关于我的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