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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夜间的访客(2/2)

东丘作者:江丘 2020-10-28 15:00
未愈,走了这么远的路,这会儿双腿如同带着两个巨大的铅块,此时不得不一只手搭在浪流的肩膀上,他说,“我腰疼。”

    浪流尴尬的把手伸向他的腋下,他说,“陆大少爷,我就是粗俗的人。”

    山岗的小路曲折延伸,碎石头像是长在路上似的,两个身影在月色下,闪烁不停,活像是一双狼狈...

    站在城池下,人是渺小的。

    陆谦玉缄默不语,他走向了护城河上的石桥,摸着冰凉的栏杆,望着匆匆的行人,听着哀怨的梆声,心中万千感慨。

    再归来,城市依旧繁华,少年却不见了一身桀骜。

    孤寒凌冽,月影寒光,孤单的麟州对两个寂寞的访客,敞开了怀抱。

    走进麟州大门,今闻与旧事,永远相隔。

    走在街上...

    青砖黛瓦依然辉煌,绮户巷陌暗藏酒香,近水楼阁烛照残花,无数熟悉的街景映入陆谦玉的眼里,于是勾起了无数往日的回忆,曾经簇拥他的陆府佣人不见了踪迹,曾经等着他吃饭的小楼又在哪里?曾经手持教鞭教习他功课的石翁还活着吗?

    时过境未迁,黄花昨日开。

    他的步伐机械式的紧紧跟随着浪流,全凭心绪在悲伤夜里纷飞,他们走街过巷,最后停在了一处阔院门前,浪流将他拉入了树的阴影之下。

    “为什么来这里?”陆谦玉一眼就认出了这里是钱富贵去年才建的府院。门前俩石狮,凶神恶煞的张着大嘴,好像要吃人一样。当时陆谦玉还说,摆这个与钱富贵的性格反冲,不吉利,他胆小怕事,应该摆俩猫。他问浪流,“你他娘的,带我来这干嘛?”

    “我能干嘛?”浪流猥亵的笑了笑,“当然是捅人腚眼啊!”

    “粗俗!”陆谦玉摇摇头,他说,“钱富贵跟我是朋友,他的腚眼,我不捅!”

    “他死了。”浪流说。

    “我怎么没听说?”

    “你伤着。”

    “谁干的?”陆谦玉说。于是,钱富贵那两条小短腿支撑着一个大肚皮的样子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人不错,那么胆小,能有什么仇家

    ?”他说。

    “有钱,就是原罪!”

    陆谦玉点点头,“这倒也是。”

    这时,那扇尘封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一行几人,语声朗朗,慵慵懒懒的走出来。

    两个男人,一高一小,走在前面,其余几个人后面跟着,地位一目了然。

    其中小的那个,瘦的像个猴子。

    “瞧,那个瘦猴。”浪流说,于是陆谦玉很自然的去看那个高个子。

    他身材魁梧,像一座移动的大山似的。

    瘦猴走下台阶,停住脚,转身对后面的大个子点头哈腰,他说:“武老爷,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客气了。”大个子说。

    接着,两个人继续往街上走,谁也没有注意到树荫下的浪流和陆谦玉,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个黑暗的角落。

    “不过。”瘦猴偷偷笑道,“我们老爷还有个要求。”

    “哦?”大个子驻足,问道,“小兄弟,但说无妨!”

    于是小个子,又弯下腰鞠躬,他说,“那小子不能再活着了,我们老爷睡不好觉。”

    大个子环顾左右手下,笑道:“告诉你们老爷,我答应他的,一定照办。”说完,他的手下哈哈大笑起来,他瞪了他们一眼,接着说,“睡不好觉,可以找郎中看看。”

    瘦猴感觉到对方好像在羞辱自己,他脸色稍稍一沉,他说,“武老爷记得就好,小的这就告辞了。”

    “不送。”

    “听清楚了吗?”浪流用手肘碰了碰陆谦玉。

    他正在发呆,从这几个人出来之后,他就开始思忖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钱富贵是被他们杀的吗?

    “谁杀了钱富贵?”陆谦玉问。

    “你是不是得问,谁杀了陆府上下八十三口?”浪流无奈的道,“我让你见的,可都是我要捅腚眼的人。”

    这会儿就算陆谦玉是个榆木疙瘩也明白了。“他们是杀害小楼的凶手?”他问。

    “聪明!”浪流点点头,他一只手拉住陆谦玉的胳膊,这个消息在他的脑海轰然炸裂,踏破铁鞋无觅处,陆谦玉想为小楼报仇已经要疯了,如今见到仇人,分外眼红,浪流不禁死死的扣住他的手腕,担心陆谦玉气过了头,直接冲上去跟人拼命。他说,“陆少爷,别冲动。凶手找到了,我们得从长计议。”

    陆谦玉手握断剑,气的双唇颤抖,深沉的杀意从冒火的双眼弥漫而去。

    “还议个灯笼!” 陆谦玉气愤的说,他把孤寒握的咔咔响,几番挣脱不得,他喝道:“别拦着我。”

    “嘘!”浪流伸出手,示意他小点声,“你他娘的再喊,全世界都听到了。”

    高个子见瘦猴走远,说了一声,“什么东西!”接着,往地上吐了一口,他对手下说,“你们听听,那个老贼给自己吓得睡不着觉,找我有什么用?”

    摇曳的火光,将他的体态和样貌映照的分外明亮。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两个手臂露在外面,上面长满了虬实的肌肉。脸上胡子拉碴,最醒目的是左半边脸上,带着一道从眼皮下一直延伸到了嘴唇的伤疤。

    陆谦玉见到此人的伤疤,心里咯噔一响,他似曾相识,一时忘了在什么地方见过。

    麟州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十万人口上下,脸上带疤痕的凤毛麟角。

    “他是谁呢?”陆谦玉平静下来,他问浪流,“这人,你见过吗?”

    “什么记性?”浪流的手,丝毫不敢放松,他说,“你上个月才在赌场见过!”

    “是他!”经浪流提醒,陆谦玉倏然间想到了,就是他。“他被我踢过屁股?”

    “错啦!”浪流喃喃道,“那是他弟弟,这个是哥哥,长得有点像,不是同一个人。”

    “那他是?”

    “踢你屁股那个!”

    陆谦玉想起来了,血气上涌到脸上,里面有一部分羞涩,更多的则是火气。

    “什么庄的庄主!”

    “武林山庄-武陵风!”

    “这个恶贼。”陆谦玉握着拳头,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这时,钱家大院的门,关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