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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卷柳暗花明之卷(上)

沧海作者:凤歌 2019-12-27 07:29
    地底一时沉寂如死,过了良久,青衣人轻叹一口气,缓缓道:“1这些年我静中参悟,也想到一个奇妙法子,只是行起来有些艰难。”

    “先生请讲。”6渐慨然道,“无论什么法子,小子定当全力襄助。”青衣人道:“我仔细想过,当年所以无法御劫,一则天道使然,二则是势单力薄。你想一想,反噬真气是我自己练成,抵御反噬的神通也是我自身练成,如此一来,就好比自己的手打自家的脑袋,要么手痛,要么头痛,怎么打都是痛呢。”

    6渐听到这比方,不觉笑出声来。青衣人也笑:“所以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若有一位绝顶高手依照我的法子,助我御劫,或许能够成功。只是这等高手委实难找,即便找到也未必帮我。”6渐道:“为何难找?”“第一,”青衣人道,“这位高手须得臻至‘炼神返虚’的境界,若不然,全无用处。”

    6渐奇道:“这是为何?”青衣人道:“所谓御劫,并非助我抵御真气,而是助我抵御心魔,只要心神明照,我就能以神驭气,真气反噬也就不复存在了,但若这位高手没有抵达炼神之境,便无法与我神意相合,助我抵御心魔。只不过,天下间,炼神高手少之又少,与我也无交情,岂会帮我?”

    6渐沉吟道:“炼神高手,近百年来寥寥可数,万归藏,谷神通,鱼和尚,可惜万归藏和鱼和尚大师均已去世,炼神高手,便只剩谷神通了。”

    青衣人身子一震,脱口道:“鱼和尚死了?什么时候?”6渐道:“大师数月前在东瀛坐化,当时我便在他身边。”青衣人吐一口气,悠悠叹道:“自作孽不可活。”6渐怪道:“你说鱼和尚大师么?”“不是。”青衣人仿佛悚然惊醒,苦笑道:“我说别人。你小小年纪竟知炼神高手的掌故,见识不弱。”

    6渐道:“这些都是赢万城说的。”青衣人点头道:“赢万城贪财如命,但年老成精,见识倒有过人之处。”6渐默然半响,忽道:“赢万城还说了一句话,也不知真假。”青衣人道:“什么?”6渐吸一口气,道:“他说晚辈不才,亦是炼神高手。”

    青衣人略一沉默,忽地笑道:“你自己以为呢?”6渐叹道:“我也不知,但这些日子,身上确实出现许多奇怪之处,叫人想不明白。”青衣人淡然道:“譬如幻化他人本相么?抑或隐脉显脉一气贯通?”

    6渐惊地跳将起来,失声道:“你都知道了?”青衣人道:“我初时也只猜测,听你自称炼神高手,方才确定。”6渐心神少定,自觉失礼,讪讪坐下道:“那么我算不算炼神高手。”青衣人默然时许,缓缓道:“自然算的。”

    6渐欢喜道:“这么说,晚辈就能帮助先生御劫了?”青衣人叹一口气,道:“孩子,你何苦这样热心?”6渐道:“只要先生病好,晚辈便觉欢喜。”

    青衣人呵呵直笑,笑声中殊无暖意,徐徐道:“那么你助我御劫,可有什么条件?世间财富权势,美人佳丽,你想得到的,我便给你找得出来。”6渐一楞,忽觉心血上涌,愤然道:“前辈小瞧我了,谷缜与我生死与共,情同手足,你是谷缜师长,也就是我的师长,师长有难,做弟子的岂能坐视不理!”

    青衣人一时沉默下去,良久方才吐一口气,徐徐道:“好吧,今日你若助我脱劫,我对天立誓,将来你我为敌,我饶你三次性命。”

    6渐听得奇怪,心道:“我怎么会和前辈为敌?这前辈伤得太重,糊涂了么?”正觉迷惑,却听青衣人又道:“你再想想,此番助我御劫,未必成功,若有闪失,你我势必同归于尽。”

    6渐道:“不必多想,救人如救火,我帮前辈,只求心安。”青衣人唔了一声,默然不语。6渐心急道:“前辈还不传我解救法子?”青衣人笑笑,说道:“你何必着急,吃饱睡足,养好精神再说。”6渐道:“这里黑咕隆咚,哪有什么吃的。”青衣人道:“你仔细听。”

    6渐凝神细听,倏尔听见一声轻响,分明是鱼儿摆尾。6渐喜道:“水里有鱼?”青衣人道:“不错,你手上功夫了得,捉他易如反掌。”6渐听得吃惊,心道此人不愧是谷缜师父,见识了得,自己的本事他都了如指掌。想着跳入水中,抓到一条十斤大鱼,游回岸上。那鱼全无鳞甲,光滑细嫩,血肉融化也似,通体透明,可见内脏筋骨。6渐看得惊奇,说道:“前辈,这鱼的样子真是奇怪。”

    青衣人道:“此地与地底阴河相通,这些怪鱼都是在阴河寒泉中长大,肌理细嫩无比,抑且生来不见阳光,血肉不似地面生物,月久年深,化为无色。要知这阴河水至寒至阴,本来不能活物,此鱼长在玄阴之地,乃是阴中之阳,能够滋补人体元气,对习武之人,效力尤佳。”

    6渐大为欢喜,将鱼肉分为两半,和青衣人分别吃了,怪鱼禀赋寒气所生,腥气绝少,肉质佳美,生吃亦饱口福。两人相对生吃鱼肉,间或抬头互望,不由得齐声大笑。

    吃了鱼,6渐喝了两口阴河寒泉,只觉冷冽入腹,牙床生痛,运起神通方才驱散那股寒气。坐了片刻,问道:“前辈,你为何不问谷缜怎么死的?”

    青衣人淡然道:“生就是生,死便是死,这世上无时无刻不在死人,有的老死,有的饿死,有的淹死,有的烧死,有的坠崖而死,更有

    的被刀杀死,死的法子千奇百怪,结果却只有一个。既然万法归一,怎么死的,不听也罢。”

    6渐本想青衣人听了谷缜死因,必然极为同情,不料竟被他三言两语,轻轻堵回,正想再说,青衣人忽地斜卧石上,呼吸匀细,倒头即睡。6渐大感无趣,也只得倒头入睡。

    睡了许久,悚然惊觉,抬眼望去,那青衣人早已苏醒,一双眸子灿如寒星,在黑暗中闪闪光。“你醒了么?”青衣人道,“我传你一个心法,呆会儿御劫之时,你依法行功,不得有误。”说罢便将口诀说出,大抵是些收敛元神,以神驭气的法子。6渐用心记住,依法修炼。他所练的“金刚六相”,本就是六种神意,以这六种神意驾驭“大金刚神力”,亦是“以神驭气”,和青衣人的法子异曲同工,故而6渐练起来,颇为容易,练了两个时辰,便已大致学会,但觉肚中饥饿,又捉了一条怪鱼,和青衣人生吃充饥。

    吃饱之后,青衣人道:“孩子,你如今后悔,还来得及。”6渐大声道:“前辈小看人了,我虽不是君子,说不来九个鼎的大话,但说出来的话,七个鼎八个鼎还是够的,既然答应为前辈御劫,是生是死,绝无翻悔。”

    青衣人略一沉默,颔道:“好小子。”忽见6渐扭捏起来,支吾道:“有一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青衣人道:“但说无妨。”6渐道:“呆会儿也不知是生是死,怕的是,小子死后,仍不知前辈大号,未免有些不敬。”

    青衣人略一沉默,笑道:“我自号若虚堂主人,你叫我若虚先生便是。”他始终不以真名相告,6渐颇感奇怪,但也不愿强人所难,只得点了点头。

    青衣人又道:“呆会儿行功之时,你知觉任何异象奇观,均莫理会,无比谨守心灯,不为所动,若被幻象激动,必然前功尽弃。此事关系你我成败生死,莫要忘记了。”6渐答应了,两人相对静坐,各演心法,不多时,万虑澄空,神意交会。6渐忽地身子一震,眼前黑暗顿然明亮起来,一时间,6续涌现高天迥地,广袤无垠,目爽心开,神为之飞。

    6渐大感奇怪,自己分明身处地底阴河,怎会看到如此景象。心念甫动,耳边雷声大作,风云疾涌,万里长空乌云聚合,日月无光,道道闪电裂云穿空,有如金蛇乱走,映得天空忽明忽暗。炸雷一个接着一个,此起彼伏,成千上万,几如一声,同时爆,震动田地。6渐心跳也似随那雷声越跳越快,似要挣出胸膛,心跳与雷声混杂,咚咚隆隆,响彻耳畔。

    雷电持续不久,忽起龙卷飓风,6渐忍受片刻,忽觉身子一轻,竟然随风飘起,宛如一羽鸿毛,在狂风里飘飞跌宕,不由自主。闪电道道从天而降,蜿蜒屈曲,汇聚在他身上,肌肤如炙,痛中带麻,仿佛置身天地洪炉。痛苦中,暴雨轰然如注,雨水粗若儿臂,泻在身上,湿意漫生,如处汪洋大海,四周水波万倾,无边无垠。心念方动,景象忽变,雷电风雨如故,身周却已是茫茫大海,洪波涌起,鱼龙潜跃,巨鲸吞舟,老蛟起舞,纠缠咆哮,响彻海空,森森利齿,触手可及,巨浪如雪山银城,横天压来,伟力磅礴,似要粉碎万物。

    种种幻境光怪6离,叫人目眩,尤难受的是,幻境里种种感觉无比真实,6渐如非多次经历“黑天劫”之苦,心志坚强无比,只怕早就惊骇崩溃。

    那海景越变越奇,蓦然间,万籁俱寂,雷静,风息,云散,雨歇,潮退。瞬息工夫,沧海桑田。6渐踏足实地,不及庆幸,前方大地巨声隆隆,摇动起来,土皮起伏,千峰万岭拔地而起,又见大山分裂,山峰断折,喷出百丈地火,熔岩四流,6渐身子像火,不胜酷热,几乎便要熔化。

    地火正盛,忽又天旋地转,天与地陡然易位,6渐足下踏空,猛地下坠,茫茫苍穹化为无底深渊,山岭熔岩纷纷离开上方土地,有如大雨泻落,随他越坠越深,直至宇宙深处。

    猝然间,6渐灵机震动,神志忽清,诸般幻象陡然消失,冷风徐来,略带阴湿,四周仍是阴河巨石,森森寒气自下涌来,耳边空寂,偶尔传来叮咚水声。回想幻境,6渐仍觉心跳不已,不曾想世间竟有如此奇景。心念方转,忽觉一股真气迎面涌来,笔直注入胸口膻中**,大金刚神力竟然阻拦不住。那真气性质十分奇特,让人身子轻盈,跃跃欲飞,但只一转,便又从小腹“嗖”地泻出,不知去向。随即又是一股沉凝厚重的真气涌来,亦转一转,流出体外。其后不住有真气涌来,或是炽热如火,或是凉如秋水,或如清风过体,或如雷电天殛,或者刚猛,或者缠绵。6渐数了数,前后共有八股真气,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反复流转,变动不居,八道真气,给人八种感受,轻重麻痒酸痛冷热,各有不同。

    6渐颇是难受,忍不住凝神抵挡,但他抵御之力越强,八股真气也越转越快,初时尚如小蛇,渐次化为洪流,混融入一,仿佛一个绝大气球,在6渐身体内外滚来荡去。大金刚神力与之遭遇,好似雪崩瓦解一般,蓦然间,那气团向内一缩,猛地四面爆裂开来,6渐只觉脑子里轰隆一声,两眼一黑,知觉全无了。

    不知昏迷多久,忽地花香扑鼻,鸟语啁啾,四周围绕怡人清气。6渐忍不住张开双眼,只见碧空如洗,瓦蓝澄净,天际升起一抹云气,淡如轻罗,袅袅飘荡,转瞬不见。

    6渐坐起身来,觉自己躺在一棵古树之上,老根盘结,绿荫蓊郁,粗大枝干盘曲如龙,树下姹紫嫣红,杂花锦簇,异香幽幽,飘荡在空气之中,醉人心脾。

    忽听咕咕之声,6渐抬眼一瞧,那只巨鹤立在高处,双爪攥树,神色倨傲,雪羽乌颈,俊爽皎洁。

    “大家伙!”6渐不觉一呆,默想之前遭遇:相遇若虚先生、巨汉矮叟来袭,坠入阴河,同御天劫……一切经历是耶非耶,恍如一梦。6渐不由得撸起裤脚,一道红痕赫然在目,痕迹虽浅,却正是矮叟匕所留,不知何时,已然痊愈,仅留一道浅痕。6渐至此方才确信,之前的经历并非梦幻,而是确有生,只是不知道:方才明明身在阴河,四周漆黑,寒水深流,醒来时却是鸟语花香,天光恬然。

    疑惑间,忽觉右手食指有异,举手一瞧,6渐又是愣住,只见指上碧光莹莹,玉环剔透,三缕红丝宛如三条血脉,横贯环身,赋予那枚玉环无比灵性。6渐抚摸指环,越惊疑不定,看这情形,必是若虚先生将自己带来这里。但他既然能够从地底阴河脱身,势必已经炼回神通,摆脱痼疾。

    思索一阵,6渐跳下树来,那巨鹤咕咕叫了一声,拍翅尾随,曲颈低头,蹭着6渐鬓角,模样娇憨亲昵。6渐失笑道:“大家伙,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怎的我无论到哪儿,你都能找到?”巨鹤咕咕两声,挺胸昂,似乎颇为得意。6渐不觉莞尔,抚着它光洁羽毛,目光略转,忽见古木树皮揭去一块,霞卷云舒,刻画几行字迹。

    6渐不由念道:“得君之助,赠君之环,天下之财,随君索取。吾神功初成,还需闭关,破关之日,云纵龙飞,泱泱,永无劲敌。”

    字迹以指力雕刻,入木三分,字里行间,充满霸气。6渐怔怔望着那字,内心深处,怎也无法将那若虚先生和这树上字迹重合起来。最后八字,字字均如飞龙在天,仿佛就要脱出树身飞走。6渐又念一遍,寻思:“这位若虚先生必是在深山里呆得久了,别的不说,那谷神通也不是好惹的。泱泱,永无劲敌,真是谈何容易。”想着叹了口气,蓦地想起:“这些日子,我都为他人奔走,倒忘了返乡初衷。算起来,离家三年,也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了?”想到此处,归乡之心甚是急切,一整衣衫,向着北方走去。

    此地离姚家庄已然不远,6渐昼夜奔驰,第二日正午便已到了姚家庄外。越近乡关,6渐越觉心虚胆怯,只怕一去三年,家中多出许多难以预测的变故。

    漫步细软沙滩,海风徐来,丝丝腥咸,分外熟悉。6渐极目海疆,波翻云涌,水天一色,几只海鸟翩翩来去,在水云间时隐时现,俄尔嘎嘎长鸣,呼应悠悠涛声,令人平生怅惘之意。

    走不多时,隐见小屋轮廓,蓦然间,6渐不觉心跳加快,有如揣着一只小兔,双脚酸软,几乎迈不开步子。还没走近,便听一个尖细古怪的声音道:“6渐,6渐。”

    6渐听得耳熟,欲要答应,却不见人,惊疑间,忽又听那声音叫道“6渐、6渐。”

    6渐大奇,上前几步,遥见小屋之前,几根竹竿撑着破烂渔网,一个白老翁坐在小板凳上,身形佝偻,正在补织渔网。竹竿梢头,立着一只红嘴白毛的鹦鹉。老翁不觉有人走近,呵呵笑两声,说道:“好鸟儿,来,再叫两声。”

    白鹦鹉甚是听话,又叫道:“6渐,6渐。”老翁伸出大手,掌心有几粒谷米,鹦鹉啄了,料是未饱,还想乞食,便又叫道:“6渐、6渐……”老翁伸手一摸,口袋里再无谷米,不觉叹了口气,说道:“好鸟儿,够了,够了……”白鹦鹉极不甘心,反复叫着6渐的名字,老翁叹道:“痴鸟儿,再叫也没米啦,就和我一样,再怎么想着念着,6渐那孩子,唉,那孩子也不会回来了……”说着嗓子堵,当下攒袖在眼角揉了揉,又叹道,“只怪我啊,不成器,老爱赌,那孩子跟着我,从小到大,没过一天好日子,吃尽了苦,还没落个好下场。唉,我这心疼着呢,疼着呢……”说着又攒袖去揉眼角,白鹦鹉全无心肝,不知人间悲喜,仍是不住口叫着“6渐”,只盼主人欢喜,再赐谷米。

    老翁痴痴望着大海,亦随着鸟语,喃喃念道:“6渐,6渐……”叫了两声,衰朽身躯忽地如风中落叶,瑟瑟颤抖起来。6渐望着那萧索背影,蓦然间泪如雨落,嗓子一哽,颤声叫道:“爷爷!”

    老翁浑身剧震,颤巍巍掉头望来,几疑眼花,使劲揉眼。6渐道:“爷爷,你不认得我了?我是渐儿啊。”三年不见,6大海须尽白,脸上皱纹层叠,老了十岁不止,乍见6渐,不由张大了嘴,眼神初时惊恐,继而十分迷惑,随即腾起一股怒气,几步上前,叉开五指,左右开弓,给了6渐两个嘴巴。

    6渐被打得愣住,6大海瞧了瞧手掌,又看了看6渐,蓦地张开双臂,将他紧紧搂住,哈哈笑道:“活的,是活的,哈哈哈……”笑着笑着,鼻间一酸,老泪纵横,又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6渐正觉手足无措,6大海又哈哈笑了起来,挥舞老拳,给他肩头几下狠的,不料6渐神功在身,一遭外力,自生反击,震得6大海拳头疼痛,不觉惊喜道:“好个小兔崽子,身板儿长结实了。”与祖父劫后重逢,6渐欢喜得说不出话,只会张嘴憨笑,6大海瞪他一眼,忍不住又骂道:“他娘的,人长大了,心眼儿还是没长,还是这么憨头傻脑的。”他年纪老朽,禁不起如此大喜大悲,笑骂两句,忽觉心力交瘁,阵阵喘息起来。

    6渐忙将他扶着坐下,听那白鹦鹉还在叫喊自己名字,不觉莞尔,探手取出一个馍馍,捻碎了丢在地上,那鹦鹉顿时闭口,跳到地上,一阵乱啄。6渐睹鸟思人,心中黯然,轻轻抚着那鹦鹉羽毛,叹道:“白珍珠,三年不见,可还好么?”那鸟早忘了当年之事,只顾低头啄食。

    6大海喘息甫定,拍着身侧招呼道:“小兔崽子,到这边来。”6渐傍他坐下,6大海心中不胜欢喜,扶着他肩头上下左右打量,忽而笑道:“高了,壮了,他,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就算到外边闯荡,也该给我送个信儿。”

    6渐望着他萧萧白,心中十分歉疚,便将这些年生的事情化繁为简,说了一遍,只是他不爱自夸,对学成武功略过不谈,扬威挫敌之事也尽都省略。饶是如此,6大海仍觉孙子遭遇之奇,罕见罕闻,听罢怔忡良久,还过神来,哈哈笑道:“不管怎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6渐问起别后情形。6大海道:“也没什么稀奇事,不过打打鱼,睡睡觉,有时候闲出鸟来,就去丢两把骰子,输光了钱,再来打鱼。”

    6渐道:“这鹦鹉哪儿来的?”6大海道:“我也不知,那日一把大火将姚家庄烧成白地,我难过了好一阵子,想找你尸体安葬,怎料满庄的尸体烧得焦黑,天知道谁是谁的。我没奈何,坐在家门前愣,忽听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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