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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卷论道灭神之卷(中)

沧海作者:凤歌 2019-12-27 07:29
    喷青涌绿,藤蔓交错,“千春长绿”通身缠绕藤蔓,长大了数倍不止,漂在海上,仿佛一座翠绿亮的小小岛屿。火器击来,藤断水流,火光熄灭,更有长藤有如长虫百足,纷纷搅动海水,白雨跳珠,漫天皆是,任凭何种火器,一沾即湿。

    几轮火器打过,“千春长绿”已然一头撞入火部船阵,逼近一艘战船,众倭人又惊又怕,哇哇大叫,纷纷拔出长刀,想要跳过船来厮杀,谁知那藤蔓活了也似,铺天盖地,扑面而来,或者缠绕水手,或者拉扯桅杆,或者钻入船板缝隙,趁隙捣虚,膨胀撕扯。忽听咔嚓嚓一声怪响,偌大战船土崩瓦解,变成一堆碎钉烂木,被浪一打,杳然不见。船上倭寇纷纷落水,却被藤蔓缠住了,咕嘟嘟饱饮海水,翻着白眼沉了下去。

    其余战船惊恐万分,掉头迸散,但船大笨拙,转身时又被缠住一艘。“千春长绿”怪藤扭动,有如八爪章鱼,展开腕足,抱住那艘倒霉战船又钻又扯,藤蔓缩回之时,船只已解体成无数碎片,随波逐浪,飘然四散。

    6渐看得惊心不已,顾望姚晴,见她双眼微闭,蛾眉轻颤,双颊染了一抹嫣红,更添娇艳。6渐心中一阵紧,一阵热,望着眼前女子,忽喜忽悲,站在那里,已然痴了。

    砰的一声,巨响传来,6渐转眼望去,雷部海船撞上一艘火部战船,两艘船摇摇晃晃,有如醉汉一般。雷部弟子出一阵怒吼,火鸟版掠上火部海船,人手一条两丈长短的铜链软枪,刺缠抽打,倭寇手中武器和铜枪一交,电劲涌来,十九浑身麻痹,束手待戮。

    远远望去,船头蓝光时隐时现,惨叫不绝于耳,转眼间,电光渐灭,呼叫全无,倭寇死伤殆尽,雷部弟子忽地掉转炮口,轰击火部战船。

    只一阵,火部折了三艘跑船,仇石又被风、雷二主联袂截住,动弹不得。宁不空忽地哈哈一笑,高叫道:“天、地、风、雷本领有限,恃多取胜,宁某今日以一当四,虽败犹荣。”

    虞照道:“宁不空,你若不服,大伙儿都丢了船,上灵鳌岛练练。”话音未落,左飞卿怒哼一声,骂道:“蠢材,宁瞎子的激将法也就对你管用。”虞照撇他一眼,冷笑道:“你这么聪明,怎么对付不了仇老鬼?”

    左飞卿两道白眉如长剑出匣,忽向仇石高叫道:“仇老鬼,咱们以一对一,要人帮忙的,不是好汉。”仇石道:“仇某却之不恭,但不知地母意下如何?”

    温黛睁眼起身,淡然道:“老身岂敢扰了诸位雅兴,天高地阔,正是鱼跃鸟飞的好时候。”宁不空阴沉沉地道:“说得是,嘿嘿,论道灭神,未灭东岛,先论西城。”

    当下各部休战,径向灵鳌岛上驶去。天已大亮,晨雾消散,万里长空如一幅淡青大幕,画着一轮红日,茫茫大海波光潋滟,细细白浪随风起伏,层层叠叠向着远方涌去。灵鳌岛轮廓微露,岛上顽石苍苍,秀林青碧,太极塔白色一侧在阳光下闪闪光。一面悬崖正对西方,如鳌头高昂,远在数里之外,6渐也能看见崖上岩破石裂,刻着七个巨字:“有不谐者吾击之。”笔势雄奇,鬼泣神惊。

    6渐注视半晌,油然道:“仙前辈,这些字是思禽先生写的么?”仙太奴道:“不错。”6渐道:“按理说东岛将这六字视为奇耻大辱,为何事隔多年仍未铲除?”仙太奴叹道:“仇恨总能让人做出奇怪的事,东岛之所以没有铲除这些字,正是要人后代子孙铭记这份耻辱,努力洗雪。所以思禽祖师刚刚仙逝,东岛就迫不及待攻打帝下之都,挑起了两百多年的腥风血雨。”说到这里,他目视那刀砍斧劈般的巨字,露出无奈之色。

    6渐也叹了口气,抬眼望去,天空中掠过一海鸥的影子,6渐的心也如头顶的鸥鸟,已然飞到前方岛上,一想到就要见到谷缜,心中既是欢喜,又是忐忑。

    不久弃船上岸。下船时,6渐见宁不空布衣竹仗,阴沉如故,身后跟着沙天洹,宁凝与沈秀并肩而行,沈秀手摇折扇,笑吟吟的望着宁凝,俨然十分亲密,宁凝却容色苍白,愁眉不展,丰盈双颊也瘦削了些,微微露出颧骨。6渐不想一别多日,这少女憔悴瘦弱,一至于斯,不知怎的,心中涌起无比愧意,正巧宁凝抬眼望来,而人目光接个正着,宁凝露出凄凉笑容,6渐也想回之一笑,心中某处却被什么堵住了,眼角酸楚,怎么也笑不出来。

    忽听冷哼一声,6渐一转头,正遇上姚晴寒得杀死人的眼睛。6渐涨红了脸,低头望地,心里乱糟糟的,全无头绪。

    路上一无阻拦,西城各部均生警惕,派出探子入岛查探,不多时探子回报,说岛上一个人也没有,论道灭神之人没了对手,西城众人大感惶惑,议论纷纷。

    仇石略一沉吟,命人楸出被擒的那几名东岛笛子,森然问道:“岛上的人上哪儿去了?”

    那些东岛笛子咬牙昂,神色倔强,仇石冷哼一声,道:“不说是么?”募的出手扣住一名弟子左肩。那名弟子体格雄壮,肌肉鼓胀,被他一扣,肩膀肌肉忽的委缩,那弟子面庞抽搐,神情痛苦已极,只一转眼工夫,一条左臂如泄气的皮囊,眼看塌瘪,那名弟子支撑不住,出一声长长惨号。

    6渐见仇石出手,起初不解其意,这时才知竟是如此酷刑,他心念一动,手足未抬,体内真气自然涌出,惊涛骇浪一般冲向仇石。仇石立时知觉,忙不迭飘开数丈,瞪着6渐,神色古怪。6渐一招不出,惊走仇石,众人看在眼里,无不诧异。

    气机一露,6渐人已纵出,大金刚神力注入那弟子的左臂,佛力灌注,手臂竟又慢慢充盈鼓胀,痛苦随之缓解,那名弟子心中感激,低声道:“多,多谢。”

    6渐微微苦笑。忽听宁不空冷冷道:“大伙儿看到了么?天部之主当真做了东岛走狗!”6渐瞥他一眼,淡然道:“总比你做倭寇的走狗好得多。”宁不空冷笑一声:“你小娃儿懂什么,倭人给我做走狗还差不离。”6渐道:“那、有什么分别,反正无恶不做,伤天害理。宁不空,今日遇上,你我也做个了断吧。”

    “小6师弟。”虞照蓦地高叫道:“打架也分先来后到,宁瞎子和我有约在先,你怎么不讲规矩?”言下甚是愤愤。

    6渐一愣,忽听仇石冷冷道:“东岛之人一个没见,分明是藏在暗处。咱们倘若斗起来,两败俱伤,岂不让他们收了渔人之利?”虞照笑道:“仇老鬼,你若无胆,认输便是,何必多找借口?”他为帮谷缜,一意将水搅浑,仇石被他一激,脸上涌起赤红血色,历啸一声,高叫道:“雷疯子,你不要大放厥词,你那点儿能耐,只配给仇某提鞋。”

    虞照拍手笑道:“妙极,老子最爱提鞋,尤其爱提你仇老鬼这双臭鞋。”不由分说,呼呼两掌拍将过去,两道雷音电龙一直一曲,直的射向仇石,曲的却扫向宁不空。

    他同时攻向两大高手,旁观众人,均是骇然。仇石吸气长吐,陡然喷出一团雾气,裹住电龙,这口雾气蕴含真元,电光裹在其中劈啪作响,须臾湮灭。宁不空却竹杖一点,飘然闪开,竹杖横刺烟光,哧的一声轻响,竹屑纷飞,竹杖短了一截,宁不空大袖扬起,两道火光疾如飞梭,猛然射出。

    “凤凰梭!”仙碧瞧得心急,脱口叫道,“当心。”

    虞照微微一笑,双掌忽抬,两道电龙破空而出。不料火光射至半途,出一声锐啸,同时拐弯,绕过电龙,一左一右射向虞照两肋。亦在此时,两道电龙去势亦止,陡然折回,后先至,撞上火光。

    一声巨响,硝烟弥漫,凤凰梭内的细小铅子密如天女散花,八面激射。只听沉喝如雷,虞照双掌收回,绕身横扫,阴龙流转在内,阳龙盘旋于外,铅子近身,尽被荡开。倏忽间,虞照双掌中又分出数道烟光,与宁不空的木霹雳撞个正着,巨声雷动,震耳欲聋。

    烟光火气弥漫未散,黑影一闪而至,数道水剑细如银丝,借着烟火隐蔽,悄悄射向虞照。虞照虽然知觉,但此时全力应付宁不空,不及抵挡,方要闪避,忽见白影飘飘,来到头顶,纸蝶轻如晓烟,淡如晚雾,缠缠绵绵,封住水剑来路。

    仇石偷袭受阻,生怕风雷合击,当即飘然后移,双袖一抖,射出两团白亮水球,迎风迸散。左飞卿白一振,让过水箭,忽从腰间抽出一条雪白长鞭,挽一个鞭花,抽向仇石。

    仇石双掌一分,引出两道水雾,但那长鞭飘如无物,卷荡而回,绕过水雾,向他面门点来,仇石见那鞭势古怪,不敢逞强,摆头让过,不防身后风蝶又至,不得已,只得分出一道水雾抵挡。“玄冥鬼雾”前后挪移,微露破绽,那条长鞭钻隙而入,飘忽曲折,缠向仇石咽喉,仇石拧腰低头,几束长随鞭飞起,仇石出手奇快,反掌抓出,徒然抓住鞭鞘,用力一拽,不料那长鞭脆弱已极,应手而断。仇石捏在手里,软绵绵,湿漉漉,竟是一束宣纸,仇石恍然大悟:“这姓左的小子用的纸鞭,无怪鞭势如此飘忽。”继而心生怒意,“纸鞭对敌,这小子忒也小瞧人了。”当即呼呼两掌,鬼雾开合,涌向左飞卿。

    这“纸神鞭”是左飞卿自创的神通,长及十丈,融合风劲之后,飘忽万端,只在仇石身周盘旋萦绕,一沾即走。斗到十余合上,纸鞭忽出,缠上仇石的手臂,仇石不以为意,正想运劲震断,那纸鞭缠绕处忽地传来一阵剧痛,肌肤欲裂。仇石大惊,自从他练成“无相水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掌力拳劲概莫能伤,此时竟被一条纸鞭勒伤,委实匪夷所思,但转念间他就明白,宣纸性能吸水,方才交手之际,左飞卿借这纸鞭,神鬼不觉地吸走了他的附体之水破了“无相水甲”,同时内劲传入,纸鞭坚韧可比精钢,仇石大意之下,顿吃大亏。

    仇石手臂血流入注,心中惊怒欲狂,运足水劲,方要反击,谁知左飞卿并不贪功,一击得手,即刻收回纸鞭,风劲流转,刷地扫向宁不空,纸鞭上饱吸水渍,挥舞之际,洋洋洒洒,飘零如雨。水能克火,火部神通大多忌水,宁不空正和虞照激战,猝然遭袭,大是狼狈。

    左飞卿借水部之水攻火部之火,运转巧妙,暗合天理,虞照瞧见,不由得喝了声彩,忽见仇石鬼鬼祟碎,要向左飞卿下手,当即笑道:“仇老鬼,咱们亲近亲近。”弃了宁不空,雷音电龙忽分忽合,向仇石狠下杀手。

    四人一时间连换对手,忽而风火,忽而风水,忽而雷水,忽而雷火,走马灯一般厮杀,风雷固然相生,水火也本相济,四人又都是本部顶尖的人物,倘若两两齐心,势必难分高下。但虞、左二人从小一起长大,看似不合,其实甚有默契,天柱山风雷转生之后,默契更深;宁、仇二人俱是阴沉自私之辈,嘴里说是一路,其实貌合神理,各有主意,心里只盼对方多多出力,但若对方遇险,又决不肯舍身营救。是故斗到百合左右,虞、左二人风雷转生,神通合一,威力倍增,宁、仇二人各自为战,左支右绌,渐渐陷于苦战。

    又斗数合,仇石脸上着了一鞭,此时“无相水甲”已破,纸鞭蘸水,不弱于牛皮精钢,仇石中鞭处如被火烧,头痛欲裂,眼泪也要流下来,唯恐左飞卿再施辣手,顾不得宁不空死活,纵身跳开。宁不空正和虞照斗到紧要关头,仇石一退,无异将他的背后卖给了左飞卿。

    左飞卿得机,劲随鞭走,将那纸鞭逼得有如一束长矛,刺向宁不空后脑“玉枕”。

    宁不空前当雷音电龙,后当“纸神鞭”,心中纵然明白,抵挡却不能。危急间,忽觉身侧涌起一股热流,迎上纸鞭。左飞卿虎口倏热,手中纸鞭变黑,无声无息化为飞灰,他目力虽强,竟没看到一点火焰,不及惊讶,热流又至,他心知厉害,飞身急退,饶是如此,半截袍子无火自燃,左飞卿急忙翻身落地,打灭火眼,抬眼望去,宁不空已然退到一旁,拄杖喘息,一个青衣少女和虞照拳来脚往,斗得十分激烈。人人中文

    这少女正是宁凝,众人见她体态较弱,深情悒郁,并无一人将她放在心上,此时突然出手,寥寥数招,不但拯救老父于危难,还毁了左飞卿的“纸神鞭”,更凭一路掌法,和虞照斗得旗鼓相当。

    虞照双掌白气氤氲,雾气中电光闪烁,噼啪作响,声势绝伦,兼之他性情豪迈,掌法大开大阖,一挥一送,狂风锐啸,直如天雷下击。宁凝出手则曼妙潇洒,如流云飞虹,不着人间烟火之气,纤掌过处,悄无声息。二人武功声势如此迥异,却好似相持不下,让众人无不诧异。

    相持时许,虞照脸膛越来越红,头顶一道白气笔直上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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