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阿公渡河(2/2)
《骷髅画》作者:温瑞安 2020-01-10 22:37
那时候为方便行走江湖、避人耳目起见丁裳衣是化作男装用马连坡的大草帽低低罩着额颊谁也看不清楚她是女儿身。
阿公河秋天的时候水流急涨是非要用舟子摆渡不可但到冬时水浅石露有经验的船夫干脆背客人过对岸便省事快捷得多。
因为关飞渡等正被人追杀船夫们都不敢过来背人关飞渡又急又怒一把掀起一个船夫怒道:“你背不背?”
那船夫没有答话。丁裳衣生怕关飞渡迁怒船夫忙走过去用手按着关飞渡的肩膀道:“大哥我跟你一起在这儿拼。”
那时风很大岸上芦苇摇得很劲急、关飞渡额上豆大的汗珠流到梢上他用手一甩跺足道:“你不会武功怎能——”
那船夫忽然说:“我背她过去。”便蹲下身子。”
丁裳衣是想跟关飞渡一道对敌那船夫说:“你先过去他更能集中精神应敌。”丁裳衣咬了咬唇想想也是道理便让他先背过河去了。
那河水的劲急船夫一步一步的踏稳了才往前走甚至那后脚刺在她大腿内壁的感觉她都记得……她记得更清楚是在她不住的回望中远远看见正在跟敌人交战的关飞渡也是不断的往这里望过来使她一面担心人越往对岸走心越留在原来的岸上另一方面也庆幸自己幸好已离开:否则教关飞渡如何专心作战?
在那刹间她知道她自己是永远属于他的无论离开得多远甚至生死都隔不断他们。
她没想到这十年前的事会给言有信提出来更没料到言有信居然就是那个背自己过河的船夫。
丁裳衣迷惘了一下道:“是你……?”
言有信眼睛着光:“便是我啊。你可知道我那时候正在躲避仇家为何不惜暴露身份也要背你过河责那是因为……”
他眼睛里的神采一反平日的幽森:“那夭你用大帽子遮着脸儿。只露出小巧的下颌。说了一句话我当着风闻到一阵香味从你的袖口里可以看到那皓腕到王臂是那么白而无暇我就知道你是个女的你一定是个女的……”
言有信趋前一步丁裳衣情不自禁的向后一缩但因穴道被封只眼睛眨了一下身子并没有移动只听言有信梦吃般的语言道:“……丁姑娘请你原谅我我在那时就已经知晓你是一个女的那时候水流很急水溅上来湿了你的腿我看到那袍子浸湿了你的腿也浸湿了我怕我会摔倒用力抓着你的腿后来我觉不住了用胡子去刺你的小腿你都没有拒绝我只觉我后头热呼呼的每一步走下去水流似热的我像踱入了无底深潭里……”
丁裳衣犹记得那时的情境。她记得整条河水急流冲激着上空的云朵变幻着整个天地都是移动变幻的但她忧心怔忡只专注在岸上的交手里。
她也觉得裙据湿了可她是没有理会;也感觉到腿上热烘烘的但她也无心去看上一眼。
她没想到情形原来是这样的。
那时候丁裳衣刚出来流浪还不会武功。
那时候关飞渡开始引领他的一千兄弟刚刚闯出了一点名堂。
那时候言有信和言有义还没有练成歹毒邪恶的绝世僵尸拳。
言有信跟言有义有一点有很大的分别:言有义好色淫劣言有信也好色不过却没有做过淫恶的行为他对异性也有很多想象和思慕但因为性格的关系并没有化为行动相反的用情还相当真挚。
那天他背丁裳衣渡河感觉到那一双大腿的坚实和湿热少女腰腹的细柔他一步一步吃力的在跨着但他仿佛失去了力气怕自己摔倒怕自己走不过河……太阳猛烈、河水滔滔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背上的是一个女子!
终于他把她背过了河放她下来风劲日丽扬起她的袍裾映出白色的大腿那沾湿了的曲线比什么都美河风也吹歪了她额上的草帽现出那美丽得让人凝住呼吸凄楚得不过分的脸靥。
这临岸小立使言有信完全怔住腹中仿佛贮存了一块烧红的热炭。
但她浑然不觉只顾注视对岸的格斗。
那时他脑中意念千转百转想不顾一切要把她掳走可是又怕这样做会亵渎了她就这样反来复去寻思的时候丁裳衣忽喜溢于色拍手招呼。
“关大哥关大哥……”
原来对岸的格斗已经结束。
关飞渡那边牺牲了两个兄弟但把追兵全都杀退了关飞渡正渡河而来。
言有信知道没希望了他自度决非关飞渡之敌。
他仍是偷窥丁裳衣那丰满的玉颊:一个女子要是脸靥太过饱满便不够秀美这对丁裳衣来说完全是例外。他偷瞥这粉砌似的人儿以及那湿透衣服里着的**咬着牙握着拳切齿地想:有一天我要得到你;有一天我要得到你……。
由于他这样狠的想着以致令他完全忘了这件事已接近梦想。
天下那么大人世间那么多变化一个人早一刻出门或迟半刻吃饭都会造成许多际遇他实在没有什么机会再遇到丁裳衣他实在也没有什么理由会使丁裳衣心动的。
他想着的时候丁裳衣已倒在刚过了河的英雄:关飞渡的怀抱里。
言有信冲动得几乎想马上过去狙击关飞渡只是他没有这样做。
他只默默地离开了那儿因为泄露了身份他以后也再没有在阿公河上摆渡。
直至他艺成之后和言有义回到言家堡制造事端。挑拨离间从中夺权到最后使得言家堡七零八落他们两人暗里得利再藉此身份被李鳄泪收揽招入麾下可谓武功好、地位高干下了不少令人恨得牙嘶嘶又没奈何他们的事。
至于那“船夫”的离开是在丁裳衣和关飞渡喜聚了一段时间之后才省起有这么一个冒险背她过河的人于是她问:“那位摆渡的大哥呢?”
关飞渡摇头他也不知道他问旁的船家:“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我要好好谢他。”
船家们都说不知道。
于是丁裳衣从些微的感激到逐渐忘了这个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