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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醉枕美人膝(2/2)

群龙之首作者:温瑞安 2020-01-10 22:41
乱、衣衾半露的她?

    赵佶从下会不解风流。

    ——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

    何况他是皇帝。

    可是今夜他却忽见两个这般熟悉的人(一个像是自己

    一个像是自己的儿子!)好像给幽禁在北国萧索的寒冬里这是梦?还是幻?是真?抑或是空?

    ——哎是不是该听民愤好好的惩戒罢黜长年在自己身边阿谀奉迎的那干大臣呢?

    赵佶聪敏。他其实只好逸乐并不胡涂。身边的大权臣所为所作胡作非为他并非全皆懵懂只不过他们所做的正是他要做、想做、欲做而不便做的事他们都为他作了他当然心底高兴难免重用、封赐这些人了。

    可是万一宠信这些人会不利于自己这又另当别论了。

    ——也许到了时候也该早些放手不问国是(事)安排退隐当个道君皇帝安静无为终日游山玩水享受人间安乐吧!

    (咦刚才在似梦非梦中所见的王儿自己也一向宠爱会不会是神明所示立他继承大位之意呢?那寺庙一片萧索只有他仍陪伴着自己那是可以感觉得出来的相依为命可寄深重之血脉亲情啊

    ——可是却又怎地、王儿看自己背影的眼神却是如此怨毒抑忿的呢?

    到底那是怎么回事?前生?还是来世?宋徽宗道君皇帝赵佶在绝代美人李师师的兰房馥馨倚玉的幽暗中一时也想不明白。

    是以他轻轻推开李师师像推开了心中的一片微愁不经意的望向窗外:

    这正好恰望是一一

    戚少商跟孙青霞在远方月下的决斗。

    这时际邓两大高手已立定身影已动剑、出手。

    出于不言情。

    因为孙青霞还狩笑着在站定古檐后向戚少商说了一句话:

    一句颇为激怒戚少商的话。

    “你的‘心剑’最好能赢我的‘天剑’要不然我这大色魔第一个就先奸了李师师。”

    这句活绝对激怒戚少商。

    和他的剑。

    他手上的剑有个名字:

    名为“痴”。

    只一字。

    他拔出了他杀人的剑同时也说了一句伤人的话。

    “一个真正爱女人的人是不会强*奸女人的。你大胆妄为、狂放任性我都可以不管但你近两个月来在京城至少干过十一起奸杀案我杀你以祭天以奠红颜以泄公愤!你若干了这等事就下配作武林人也不能充好汉更不配做人!”

    他的脸白如雪。

    衣白如雪。

    剑白胜雪。

    月也白似雪。

    “雪”意陡然大盛。

    剑意大炽。

    剑攻孙青霞。

    孙青霞一直盯着戚少商的手。

    ——不是看他的剑。

    ——也不是看他持剑的手。

    而是看他拈着半谢花儿的手指。

    他还说了一句甚为张狂的话“你说我做的我便做了又如

    何!我奸尽天下美女享尽人世之乐快尽平生之活你又待

    怎地!?”

    他也还了一剑就像还了一个情。

    他的剑也有名称:

    “错”。

    ——他的剑名为“错”

    哎这世上痴痴错错又有谁知?谁分得清?

    他们离开得远赵佶只望见两个白衣人在月下屋脊上决战

    当然听不见他们说的话。

    他只现有一个人的身影很有点熟稔。

    他看了只觉心中一寒:

    ——这岂不是上次在熏香阁狙击他的杀手吗?

    (怎么今晚又出现了!?)

    (怎会每次来这儿见李师师都会遇上这等煞星。

    (莫不是这些亡命之徒今晚又是冲着朕来的!?)

    ——如是他们却又怎会动起手来呢!?

    说时迟那时快、这两人已出剑已动手已过了一招。

    孙青霞的脸青。

    他所立处青瓦如黛。

    他的衣杉淡青。

    剑青。

    仿佛连头上那一轮也是青色的月亮。

    “青”气骤然大增。

    剑芒大烈。

    剑击戚少商。

    赵佶在窗里幽黯处只看到月下那几那边那上面两人手上一道白色银光的如水一道青色的绿芒似水各幻化成两条水龙嗖地交击了一下;

    瞬息间两条青龙自龙迅如急电的交错了一下立即又回到双方的手上。

    那广刹间常年浸沉于酒色的皇帝赵佶也没有说仔细;到底谁是青龙?准是白龙?是自龙回到白衣人手里青龙回到青衣人手里?还是白龙落到青衣人手中;青龙落到白衣人手

    反正青龙、白龙还在屋顶那儿对峙着。

    赵佶看不仔细。

    也看不懂。

    那不是诗。

    也不是画。

    更不是韵律。

    这些他不但懂而且精通。

    ——这些都是斯文高雅的“而”不似在屋顶上那些草莽之徒拿刀拿剑打打杀杀那么低侣。

    可是问题是赵佶也隐隐知道若没有这些提剑拔刀的他的江山早不保了;而且若这些拿枪搭箭的都转过针锋对着他他就连龙头都保不住了。

    他越想越心寒。

    一旦心惊就胆跳。

    色胆子也就小了

    他难免想起在李师师这儿一再受惊一再受辱况且这人儿虽美也一样懂得动刀动枪的跟江湖上的三教九流也显然有密切过人这里让他不能不心惊提防。

    他一向很爱这怀里的人儿。

    因为她善解人意

    他一向都很怜惜她。

    可是他现在也难免对她生了怀疑。

    他今晚也不想招惹那屋顶上决战的异人由他们打下去吧对这些江湖奇人异士最好还是别沾的好。

    ——主要他们不是冲着自己而来他也就不想/不须。不敢多追究下去了。

    所以他再也待不下去。

    他一提床上鸾铃。

    侍从立即上来/进来/入来

    他匆勿就走了。

    甚至没有再与李师师温存。

    大家都不知道为何皇上这回是兴冲冲的来却急急脚的倒踩着走了

    李师师却有些明白;

    因为她从赵佶的视线望去:也现了那两个在城里最高飞檐上决战的身影。

    ——他们对上了!

    (他们是为何而战?)

    ——为圣上?为正义?还是为我……?

    李师师瞥见皇帝在黑暗里亮的目光。

    她没想到这长年耽于声色舞歌的皇帝居然还有那么睿智清亮的目色。

    ——尤其在这幽漆的黑暗中份外清亮。

    她一直都没察觉他还有这一点。

    她忽然觉得有点感动:这个平日荒淫萎糜的一国之君却在有人决战的月夜里亮着眸子在房里陪伴她。

    她为这感动真不惜为他死。

    ——只要他这时再叫她入宫她就算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她也一往无前、义无返顾。

    可惜他没叫。

    也没再召。

    他走了。

    只剩下了她。

    在房中。

    还有他勿勿行色竟留下一袭流黄色的内服铺在床上。

    衣上隐绣着一条龙。

    张牙舞爪的龙伏在床上很安静。

    那是一条黄龙。

    她就拿起那件内服坐在床沿。看了一会放在鼻下嗅了一嗅放到口边对着龙头咬了一口。

    在外面戚少商、孙青霞交手各一招。

    是第二招。

    第一招没动剑只挪移了身形转移了位置——转到有利位置才动手而且在挪转的过程里谁也没让敌手有可趁之机也是一种过招、交手。

    如今是第二招。

    两条剑龙、水龙自长空划过。

    又各自回到双方手里。

    心中。

    皇帝回去了。

    他不禁意兴阑珊。

    ——不但惶惊不安也带着些微少许的伤感。

    (……那两个在北国寒冬、郁郁不乐、于思满脸、愁怀忧抱的人怎么如此熟悉?

    (一个似朕!)

    (一个像是桓儿)

    (这是怎么一回事!?)

    (路遥归梦难成梦断故国山川——江山如此多艳怎么一下子就出现那么零星落索的情景令人感伤!)

    (唉但愿是梦是幻。)

    (哎那不是真的。)

    宋徽宗始忐忑不安。

    于是意兴索然摆驾回宫。

    他却不知道在这一夜里古老的月光下苍老的屋脊上。这一个神奇幽艳的时刻里生了许多吊诡行异的事:

    戚少商看京城上空竟在忧错间看见自己的前身后世以及俯视这城都的将来与未来。

    然后他与孙青霞决斗就像跟自己作一死战。

    李师师却因他黑里望向窗外一双亮的眼神而不惜为皇帝而死但却因他匆匆而去只留下黑里床上一袭黄色龙服而立定主意:决不入宫为妃。

    皇帝呢?

    赵佶却看到他的不幸。

    以及他所宠的太子赵桓的牺牲。

    还有他们父子两人的结局。

    这京华之夜。

    古都之月。

    或许人生里总有哭时刻出入时空周游夭地上下无碍进退自如的时候。

    然而戚少商与孙青霞的激战未休。

    他们出手一招未是胜负。

    于是他们攻出了第二招。

    第二剑。

    孙青霞长身而起。

    犹如一只白鹤激起了他顶上的怒红如同竹叶回到了他的青上。

    他一剑劈下去。

    直劈。

    独劈戚少商。

    戚少商身形一伏龙之腾也必伏乃翔。

    他是一个善于伏故更擅于起的人;他的屈是为了伸他的退是为了进他的低低是为了有天高高在上。

    他的剑斜斜抛起。

    剑抵孙青霞。

    一剑自下而上。

    一剑自上而下。

    一月天下白。

    衣白如月。

    人白如衣。

    剑白如雪。

    犹胜于雪。

    但血呢?

    ——要是在这月夜里激迸的英雄血是不是比血更血比雪还雪比血红!?

    然而不止是赵佶一个人看到他俩的决战。

    赵佶是其中一个人。

    在这京华之夜里有三个人同时看到这一场决斗。

    道君皇帝是第一人。

    他从中也获得憬悟。

    但他不是唯一的一个也决不是惟有他能有顿悟。

    觉这一场剧战的还有两人。

    但不是李师师。

    她无心观战。

    她是女的。

    她也习武但不好武。

    女人重情。

    她只关心如何去爱可是爱一个人实在艰辛:她们有的只好去恨不过恨一个人也大过艰难。

    情是最伤人伤自己的。

    男人至忠心的是义气不是爱义是他的情怀。

    女人是活在气氛中的。

    所以女人钟情于爱。

    英雄就是一种传说的气氛让人错觉自己才是让豪杰情有独钟的美人。

    所以女人爱英雄。

    其实她们不爱他们的决斗:血肉横飞的那不好看。她们爱的是他们为她而决斗的感觉。

    她们是希望为她们决战而她们又爱慕的人能干安无事而一定要凯旋胜利的归来。

    回到她们的怀抱里。

    然后对她们的话干依百顺.就像她一手生养成*人的婴孩。

    这才是她们心目中的男子双。

    ——永远肯为她死而不是真正的送命一直爱护她但又肯原谅她的寸是她们深心里的情人。

    所以女人正常嫁给丈大。

    丈夫没有这种质素。

    ——而好多人她们总是认为:不是死光了就是没教她给遇上。

    是的李师师尽管是遇上了一场大决战她也关心这两个人。两位朋友但她却无心去观赏、调解。

    你苦无心我便休。

    我若有意又如何?

    休休明日黄花蝶也愁。

    李师师心中有一种凄落、孤伤的感觉。

    她只希望赵佶、戚少商、孙青霞他们都不要死。

    ——要不然都打杀了算了。

    要是一定得不到她也什么都不要了干脆毁了算了。

    这一场决战毁了的却不是李师师的斗志——女人有的通常不是斗志而是死心眼。

    然而它几乎摧毁了一人的斗志。

    以及信心。

    ——他当然就是宫廷里号称国师真仙的黑光上人了!

    其时道君皇帝赵佶笃信道教十分重用道土、方士以致道观林立道教兴旺道学流行却术士干政妖道盛行成了一股未世横流神仙异说大行其道。祸亡无日已早见其端。

    赵佶原崇信佛教惟嫌信佛对他好看极糜的诸般嗜好难免压制加上想永享富贵权势而又要求长生不老故舍佛人道以养生、采补、炼丹、灵异来满足是他自命仙班、自欺欺人的想法。并异想天开要在短而急迫的有生之年达成他升仙水寿之欲这使得不少方士如林灵素、王仔昔等以蛊感、淫巧之术。骗取他的信重一时间赵佶压抑佛教道教势力已达顶峰岂之更甚。

    詹别野原是佛门一名小沙弥凡经修行终升为寺院副座。但适逢道教日盛佛教消沉他一咬牙自封为道教真人创立“黑光法门”自称有呼风唤雨知人心事之能。蔡京与交往利用他的言语诡谲假借天意向赵佶求其所需故他将之引荐赵情赵估见他面演法术能顷间将一杯冰水燃成火球又能将一沸水瞬间结冰更能把白纸变黑黑夜早一个时辰到、不知这只要有过人的内功对时序逆搅的知识以及加上一些骗人的小巧便能做到。对詹别野便深信不疑见他崇黑好色奉为“黑光上人”送美妇供其淫乐。

    刚才在这夤夜的京城里尚未熟睡仍与妇人胡颠厮混的便是这“黑光上人”詹别野。

    他原本因受赵佶信重。赵佶既来“杏花楼”会李师师他便也过来保驾不过赵佶既已跟白牡丹颠龙倒凤去了他也不甘后人抱着个如花美女寻好梦去。

    但他毕竟有过人之能。

    他颠归颠却闻得有异响。

    他马上警觉。

    他翻身立起。

    可是他胯下妇人意犹未足不知他因何忽尔鸣金收兵还要把他撑起的粗脖子搂倒在她低低的盆地里。

    黑光上人好色。

    但他很精明。

    精明的人总是分得清楚:什么时候该胡涂。

    ——这就是决不可以胡涂的时侯:

    皇帝就在三栋屋宇外“熏香阁”里但有高人却在不远处交手决战万一出了事:他可担待得起?

    他心里清楚:他的华衣美食仆从如云美妇爱妾崇高地位全是因受道君皇帝宠护而得来的。

    ——所以这皇帝的安危是他最重视的事关他的成败荣辱也是他衣食父母。

    所以这时候他再也不图一时之娱。

    他伸指骈点封住了那躺在床上:如同一条大蟒蛇般在翻涌折腾的白皙女人身上之穴道。

    ——说实在的他也刚好有点疲不能兴。

    一胡天胡帝还有的是时候、对象;但这皇帝老板万一有事自己可是荣华富贵一场空了!

    ——轻忽不得!

    他一窜身到了窗前露出一对眼睛望到了那一场决战:

    这时候戚少商/孙青霞恰好到了第二次出剑!

    剑光是一刹。

    惊雷响千秋。

    他看到戚少商一剑向上撩去。

    然后那就不是剑光了:

    而是火光

    一团火。

    ———团生命之儿

    这剑客竟把他生命的全部光芒全盘注于这一剑上了!

    他的武功原本也极高:他的“黑光神功”原本就聚合了天地苍穹间一切黑暗无边力量。

    黑暗原就是无尽的。

    他的内功也是无限的。

    他一旦出于(尤其在黑夜)仿佛也跟黑暗结为一体。

    光明短促。

    黑暗亘长。

    所以他才是胜利者可以笑在最后。

    ——别人练的都是光明的武功:有的是以掌、拳、内功来修习有的却是用剑、刀、枪来修练。

    那是光明的、强烈、莫以争锋的力量。

    可惜练这种仰仗光明之力的功夫愈高功力愈是薄弱。

    烛光总有燃尽的时候。

    太阳也得将落山。

    黑暗才是真正的高人。

    ——惟独他练的是“黑暗之力”。

    所以他内蕴而且强大无边像黑夜一样无可抵御。

    可是他面今乍见:

    那一剑。

    ——那不是剑。

    而是生命。

    ——把生命燃成一团火的光芒!

    他震惊。

    他畏怖。

    ——要是那一剑是攻向他他也不知自己能否抵消?

    (可不可以接得了这一剑!?)

    ——光明来了黑暗必将消散且无所遁形。

    (难道这就是邪不胜正?黑不如白?黑暗终将遭光明逐走!?)

    他正怀疑之际却又见另一道剑光:

    剑直向戚少商劈下来:

    剑光成了火。

    火焰。

    ——一把漏*点之火:

    这剑手竟把他的全部情怀偶然尽化作这一剑:

    且一剑就斩了下来!

    在这晚之前黑光上人一直以为光明难以久持黑暗定必吞噬一切。

    但现在他看了这一剑如火、那一剑似光之后他的想法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原来光明真的可以战胜黑暗。

    可是他的力量却来自黑暗。

    这应说他岂不是一个天生的失败者?

    现在再转到光明那一边去还来得及吗?

    还是自己硬着头皮再强撑黑暗下去?

    要是把黑暗练到最顶峰是不是就可以消灭光明?

    但他却天生喜欢黑老爱躲在暗处他恨光!

    他生来就不喜欢光亮又教他如何站到光明的那一边去?

    既然他不能与光明为伍他就只好与光明对立了。

    只不过能取胜鸣?

    ——能。

    这是他以前的答案。

    可惜他现在却看了这如火如交的两剑。

    他改变了想法:

    假如是一种光那么黑暗也是一种光只不过光的色泽不一样而已。

    ——黑光。

    要是邪终不胜正光明终于能打败黑暗可是只要“黑光“也是一种“光”那就是以另一种“黑色的光”来取代”白色的光”那就不能算是黑和白对立了。

    也许这便能反败为胜也未定!

    在这天晚上詹别野目赌了戚少商与孙青霞这一战愣住

    他心中无限震惊甚至动摇了他一直以来对黑暗的钟情与坚持。

    他甚至生了彻底的转移。

    他从那两剑交错间出的光明之美因而顿悟了黑暗决不能胜过光明除非——

    黑暗也是一种美。

    一种光。

    ——就像月亮一样阻柔也是一种光芒。

    他的转移是:

    本来是黑现在是自那两剑互拼成了他从黑暗里步向光明之门。

    他此际还见”黑”不是“黑”。

    他看到的仿似山川大地日月山河他只细看涛生云灭然而涛不是涛云不是云他已**涛浪分不渭。

    只溅得一身湿。

    换了一阵惊。

    ——弃暗投明。

    但目睹这场的却不只有他和皇帝赵佶。

    另外还有一个人亲睹这场午夜月下古檐上两大高手的决战。

    这人却不惊。

    只悟。

    顿悟。

    经验关不难得。

    ——一件事做久了自然就有经验。

    心得也不罕见。

    ——对一件熟悉的事有自己的看法就是心得。

    但悟最难。

    ——悟是一种破解对熟悉或陌生的事都有一种彻底的理

    解这得要看机遇淬啄同时。而且是直指人心出情人性、如

    冷水浇背、滚汤浇雪的省思。

    所以顿悟最是珍贵。

    明白易。

    了解从容。

    澈悟最是不可多得。

    各攻一剑的戚少商和孙青霞各不再攻各收回他们的剑。

    然后就是在这时候孙青霞突然做了一件事;

    他做的是在这时候无疑十分奇诡也非常不协调。

    他居然左拧腰、右拧腰、沉左肩压右马、沉右肩压左马然后又站直身子左拧颈右拧颈再甩右肩右手指轻拍左肩右手拍打右背肝用左肩右手轻拍右肩右手拍打在背押之后叉站好身体左拧腕、右拧腕、却又耸左肩平右腕贴压在脚眼从右肩手左腕贴压右脚眼如此往返来回做了数次。

    谁都看得出来他在做“五禽戏”。

    “五禽戏”动作是先切内功的初步一种动作与内息调匀的基本方法一点也不足为奇不是罕见绝学。

    奇的是孙青霞居然在这时候做。

    ——难道他忘了这时候正是跟戚少商决战而且正打得难舍、未定胜负!

    ——难道他眼里“没有”戚少商这号大敌!?

    他难道已胸有成竹?

    难道胜券在握!?

    ——还是他在出了那两剑之后马上省觉当务之急便是;

    放松自己?

    放松自己在这一刻间竟变得如许重要莫非是在下一刻(或下一次出剑里)是一场也放松不得的决战要聚集他平生的生死之力才能应付?

    他忽然不攻了却在月下格上做出许多放松自己。舒筋活络的动作来显得跟这场舍死忘生、惊天动地之战。很不协调。

    但更不协调的是戚少商。

    他们交手已三招。

    动剑两次。

    看情瓜他们必会有第三次驳剑。

    可是。戚少商居然在这于钧一的时候缓缓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慢馒吸气似享受空气深入浸人在每一部分、分枝开叉肺泡里而且份外感受那种给气膨胀、充实的每一部分然后他才徐徐的吐出了那口用过了、可以废置了的气他吸得那么深吐得那么慢仿佛依依不舍的在享用那一口气的渣滓及其所有价值。

    他在享受。

    ——看到他这样呼息可以感受得到能够呼吸是何等欣喜开心简直是天地同采!

    突然他在运气调息。

    ——而且还是闭上了眼睛!

    更且值此时分!

    这是他和大敌也是劲敌的孙青霞决一生死之际!

    他竟敢阈上了眼睛!

    ——这时候闭上了眼睛!不但是形同把自己的性命交予敌手更是对敌人最大的侮蔑与轻视!

    他居然闭目、养神、运气、调息、似乎还在寻思、冥想些什么。

    且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事、眉一扬唇边抹过一丝相当冷峻、冷酷且冷艳的冷笑。

    他在想些什么?

    为问要瞑目?

    他没有看孙青霞便自然不知道孙青霞在看他。

    孙青霞正在做一些柔软的动作也不算直视戚少商。

    他看的是戚少商的手。

    那一只拈着花儿的手。

    在飞檐下有一汉子挑着两桶“夜香”恰好经过。

    这夤夜挑粪的粗鄙汉子忽然感觉到什么似的就抬起了头。

    抬头就看见屋顶上、古檐间有两个白袍人、雪衣人正在决战。

    屋脊上原雕几列顺着瓦之势斜排着的神兽仙禽映着月光坐落在那儿端的是满座衣冠似雪。

    春将尽。

    初夏凉。

    挑粪双子却觉得一阵寒意:

    仿佛雪是不会下的但只怕很快就要见血了。

    月光下屋顶上那儿有一场生死决战。

    就在这时候戚少商陡然睁开了眼。

    孙青霞却霍然做了一件事。

    他一剑掷向戚少商!

    这一剑幻化成千剑像百宿青影投向戚少商!

    戚少商凝立不动。

    看准了觑准了盯准了“一字剑法”中的“一笑视好”人剑合一的了出去;

    人没笑。

    人冷如冰。

    剑却笑。

    剑出像笑的啸声。

    这一剑恰好挑在那一剑飞来的剑身中央。

    不偏不倚。

    正好正着。

    他的剑尖只轻轻一触便一道银光把那一道幻化成千道呼啸旋转而来的青光呼的一声不知挑得剑到哪几去!

    这下孙青霞岂不是成了空手?

    ——然而孙青霞手中仍有剑!

    这下岂不是胜负已定?

    已?

    孙青霞仍在动了他的攻击。

    他这一次主力不在剑。

    而在琴。

    他就在戚少商接剑的一刹那间解开了他的琴;

    不止是裹琴的绒布。

    ——而是把整口琴都瓦解了?拆开了。而又及时迅熟悉飞快的重新组合起来:

    而且还即时组合成一件很特殊的事物。

    这事物是:

    长形。弯曲。有道管子。有扳扣。匣带子钻有金色大花生米般的东西。

    然后他把这中空管子对准了戚少商。

    然而便出了一种极为奇特的声响;

    腾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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