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葵花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风铃中的刀声章节目录 > 第四章死之戏

第四章死之戏(2/2)

风铃中的刀声作者:古龙 2020-01-11 07:28
双漆黑的眸子在盯着他他从未想到过在这么一双美丽的眼睛中竟然会充满了这么多的怨毒与仇恨。

    她为什么要恨我?怨得那么深。

    丁丁又想起了马厩前那一道还没修好的栏杆那个还没修好的地窖也想起了即将到来的寒冷寂寞的冬天。

    他不懂。

    他实在不懂这个总是对他带着一种淡淡的情愁就仿佛乡愁那么淡的情愁的女人为什么会这样对付他?

    可是在他的记忆深处他已经想起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刀法的路本来是纵横开阔的这个人的刀法却尖锐如针就好像是仙人掌的尖针。

    他拼俞想去忆起这个人的名字她已经先说了出来。

    “仙人掌上的刀。

    刀如针命飘零。

    散不完的刀光数不尽的刀魂。”

    江湖中人只要听到这沉郁哀伤的小曲就知道它是说准了。

    五

    长鞭飞卷田灵子旋转着从半空中落下去时牧羊儿还坐在那堆已经快熄灭的火焰后看起来就橡是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他的一条右腿已经断了从膝盖上被人一刀削断。

    丁下一刀出削不但斩断了轩辕开山的头颅也削断了牧羊儿的腿。

    田灵子挣脱了鞭梢瞪着牧羊儿。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你的鞭子不是用来对付我的。”

    “我不是在对付你我是在救你。”他好像真的很诚恳的说:“你在那个人面前连一点希望都没有我实在不想眼看你去送死。”

    田灵子冷笑:“你真有这么好的心?”

    牧羊儿反问:“刚才你有没有看清楚他出手的那一刀?我敢保证你绝没有看清楚。”

    “是吗?”

    “我也敢保证江湖中能看清他那一刀出手的入已经不多了能挡住他那一刀的人也许连一个都没有。”

    他看着自己已经止住血的断腿叹了口气:“连我挡不住还有谁能挡得住?”

    田灵子瞪着他冷笑:“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挡不住别人就挡不住?”

    牧羊儿静静的看着她脸上又渐渐露出了笑容。

    “你以为我是谁你是不是以为我现在已经不行了?”他的笑容又恢复了片刻前那种邪恶和诡异:“只要我高兴现在找还是随时可以剥光你的衣服把你吊起来。随便我怎样对付你你还是完全没有反抗的力量。”

    看着他的笑田灵子只觉得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就好像真的已经被**裸的吊在树上。

    所以等到牧羊几问她:“你信不信?”的时候她居然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那么你也就应该相信刚才若非是我救了你现在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田灵子又不由自主的点头牧羊儿又盯着她看了很久:“那么你准备怎么佯报答我呢?”

    他笑得更邪田灵子手足冰冷只觉得平生部没有这么害怕过。

    “可是……可是我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她挣扎眷说。

    “称有什么机会?”

    “那时候他怀里抱着个女人我看得出他对那个女人很好我如果全力去刺杀那个女人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去救她。”田灵子说:“一个人若是对另外一个人太关心就难免会把目己的弱点显露出来。”

    “所以你就认为已经有机会可以杀了他?”

    田灵子很肯定的说:“我不但有机会而且机会很大。”

    这句话还没说完她的胸膛已经被重重的抽了一下虽然还不能算太重却已经痛得她全身都流出了冷汗。极端的痛苦中却又带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快感这种感觉使得她全身都开始不停的颤抖。

    她用双手抱着她的胸喘息着间:

    “你这个王八蛋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只不过要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而已。”牧羊冷冷的说:“第一刚刚那个人就算怀里抱着八个女人就算那八千女人都是他爱得要死的初恋情人你手里就算有十六把剑就算能够使出你爸爸你妈妈和六个丈夫的所有绝招你还是没有办法伤得了她们的毫那小子还是可以一刀要你的命。”

    牧羊儿说:“等他刀锋划过你脖子的时候你甚至还会觉得很舒服很凉快等你的脑袋从脖子上掉下来的时候你的眼睛甚至还可以看到自己的脚。”

    他间田灵子:“你信不信?”

    田灵子知道牧羊儿绝不是一个会替别人吹牛的人实在不能不相信他的话。

    可是她又实在不能相信人世间会有这么快的刀法。

    牧羊几故意停顿了半天好让她加深对这句话的印象然后才悠悠的接着说:“第二幸好你杀不了他怀抱中那个女人否则你就更该死了。”

    “为什么?”田灵子忍不住间。

    “因为那个女人就是出动了江湖中三大令牌让你不能不受命又把一万两紫磨金存到你开设在山西太原府那个秘密票号里去让你不得不动心的人。”

    牧羊儿很安静的说:“你就是为了她才不远千里在九月月圆前赶到这里来为她杀人。”

    田灵子愣住。橡她这么样一个女人居然也会愣住实在是件很不平常的事甚至连她的声音都已嘶哑要过很久才说得出话。

    “难道她就是因梦娘?”

    “她就是。”

    “就是那个昔年号称天下第一绝色江湖中万人倾倒自己却忽然消失不见的那个因梦娘?”

    “是的。”牧羊几说:“她就是。”

    “刚才那个会用刀的年轻人是谁?”

    “那个人姓丁叫丁宁据说是武林中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奇才刀法之快据说已经可以直追昔年的傅红雪。”

    “不管怎么样他的身份还是和因梦娘差得很远她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昔日的因梦娘就是今日的花夫人。”

    “花夫人?”田灵子问:“哪一位花夫人?”

    牧羊几居然也用一种沉郁哀伤的声音曼曼而唱。

    仙人掌上的刀。

    刀如针命飘零。

    散不完的刀光数不尽的刀魂。

    “你说的是花错?”

    “是。”

    “就是那个总认为自己什么事都做错了的浪子花错?”

    “就是他除了他还有谁?”

    “最主要的并不是他自己认为他自己错了而是别的人都认为他错了所以他想不错不行。”牧羊儿声音里居然也带着一点感伤:“所以花错既错因梦也就无梦。”“因梦就是因为嫁给了花错所以才忽然会自江湖中消声匿迹?”

    “对。”

    “然后他们是不是就隐居在这附近?”

    “对。”

    牧羊儿说:“可是有一天花错出门去了因梦就在家里痴痴的等等了两年之后花错才回来。”牧羊儿的声音忽然变得奇怪:“只可惜花错回来的时候一个人已经变成两个人了。”

    “这句话什么意思?”田灵子很急切的间:“这句话的意思我实在不懂。”

    火焰已经快熄灭了牧羊儿的脸色看来更阴暗而诡异。

    “那一天黄昏她眼看着她的丈夫自远处奔回明明是个很完整的人可是等她站起来想去迎接时他的人忽然断了从腰际一断为二。他的上半身往后倒下去的时候下半身的两条腿还往前跑出了七步。”

    田灵子的脸色白。

    “这是怎么回事?我还是不懂。”

    “你应该懂的。”牧羊儿说:“花错知道他的妻子在等他一心想回来见她的妻子一面只可惜在他回家之前他已经被人一刀腰斩。”

    “他既然已经被人一刀腰斩怎么还能够飞奔回来?”田灵子又间。

    “这可能有两种原因。”牧羊儿说:“第一因为他太想回来看他的妻子这种情感已经不是常理所能解释的情感激了他生向中最后的一点潜力一直支持着他让他能看到他的妻子最后一面。”

    这是种多么伟大的情感可是已经嫁过六次的田灵子并没有因此而感动。

    她只急着问:“你说的第二点是什么?”

    牧羊儿的声音仿佛也变得有些嘶哑:“那就是因为杀他的人刀法太快!”

    一阵风吹过火光忽然熄灭天地间一片黑暗。田灵子的额角鼻尖和掌心都已经冒出了冷汗。

    她忽然想起了刚才丁宁在轩辕开山脖子上留下的那一刀只有那样的刀法才能造成这种结果。只有那么长久的寂寞和那么深的感情才能让因梦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换取杀死他丈夫的仇人的性俞。

    现在她居然被抱在她仇人的怀抱中为的是什么呢

    牧羊儿淡淡的间田灵子:“现在你是不是已经完全明白我的意思了?”

    “是的我已经完全明白了。”田灵子也用同样冷淡的声音说:“现在要杀丁宁已经根本用不着我们出手。”

    六

    坟前的仙人掌已经被风砂和黄土染成一种于血般的暗褐色。

    因梦用一快雪白的丝中擦拭它她的动作仔细缓慢而温柔就橡是一个充满了爱心的母亲在擦拭她的初生婴几。

    直到仙人掌上的黄砂褪尽又恢复它的苍翠碧绿她才回过头凝视着倒在地上的丁丁明媚的眼睛里立刻变得充满仇恨怨毒。

    “我想你现在一定知道我是谁了。”她说:“我就是花错的妻子为了逃避你们的追杀我们才躲到这里来可是我的丈夫不愿意在这里躲一辈子他一向是个骄做的人所以他一定要去学一种可以对抗你们的刀法免得让我也委委屈屈的在这里陪他渡过一生。”

    因梦说:“为了我池非走不可为了他我只好让他走就在那栋小屋里我等了他两年我知道池一寇会回来。”

    丁丁只有听着什么话都不能说她的嘴唇已麻木僵硬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池答应过我不管在任何情形之下都会赶回来见我最后一“面。”因梦的声音暗哑:“我当然相信他的活江湖中从未有人怀疑过他的诺言两年后他果然回来了果然看了我最后一眼想不到就在那一瞬间我们就已天人永隔永远不能再见。”

    她没有流泪流泪的时候已经过去现在是复仇的时候了。”我不知道杀他的人是谁也想不出入世间有谁能使出那些可怕的方法我只听到远方有女人说……”

    鲜血从花错忽然一折为二的腰身里喷出来时她忽然听见有人在说。

    “花错如果称还能侥幸不死今年我就放过了你而且还会再给你一次机会明年九月月圆时我还会来这里等你。”

    声音飘忽而轻细有时候听来就好橡是从天畔那一轮血红的落日中传过来的有时候听起来又像是一个人在他耳边低语。

    “所以我知道你今年一定会来想不到你还未到九月就来了。”因梦说:“看到你挥斧劈柴的手法我本来已经怀疑是你看到你这么年轻、这么简朴我又不能确定了。”

    她的声音更暗淡:“那时候我甚至在暗中希望你不是那个人现在我却不能放过你。”

    丁丁的额上已现出青筋青筋在跳动他的眼睛却已闭起。

    “只不过现在我还不想杀你我要让你慢慢的死。她一个字一个字的接着说:“因为我要让你知道活着有时远比死更痛苦。”

    于是从这一刹那间开始他和她以及其他许许多多人都要开始去经历一段没有人能够猜测到结果的生死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