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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名字叫“和尚”的女人

怒剑狂花作者:古龙 2020-01-11 07:59
    一

    藏花在济南城里住了很久当然知道城北那块空地上的小吃摊也就是前两天她和任飘伶带面具去解救白天羽的地方。

    可是她实在想不到任飘伶不但知道这个地方而且跟那儿的人都很熟。

    黄昏未到将到。

    夕阳已染红了空地小吃摊又开始一天的忙碌。

    阴阳怪气的小伙计依旧阴阳怪气的整理桌椅小吃摊的老板将一块块卤好的牛肉猪脚从锅里捞起摆在柜子里。

    天未黑那已被油烟熏的灯笼却已燃起这盏灯有点跟没点差不了多少。

    小吃摊还未全部弄好却己有五六个客人在等着吃了。

    藏花他们来时那位阴阳怪气的小伙计正好阴阳怪气的将面、菜放到那五六位客人桌上面。

    看见任飘伶那位阴阳怪气的小伙计居然像是变了个人脸上居然有了亲切的笑容而且还居然恭恭敬敬的弯了弯腰陪着笑上前招呼他们坐。

    “今天想来点什么?”

    “你看着办吧。”任飘伶笑着说。

    “还是老样子好不好?”

    “好。”

    “要不要来点酒?”

    “今天晚上我还有事。”

    “那就少来点。”伙计笑笑:“斤把酒绝对误不了事的。”

    “好。”

    “马上就来。”

    小伙计又弯了弯腰才带着笑走。

    藏花看着离去的小伙计背影不解的摇摇头:“我好像记得这里吃来吃去一共只有两样莱。”

    她回头看着任飘伶又说:“他有什么好问的?”

    任飘伶一笑然后眨眨眼:“也许他只不过想听我说话。”

    “听你说话?”藏花说:“有什么好听的?”

    “有很多人都说我的声音很好听。”任飘伶悠然的说:“你难道没注意到?”

    藏花立即弯下腰捧住肚子作出好像要吐的样子来却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这是我今年听到最好听的笑话。”藏花大笑。

    “我忽然又想起了一句。”任飘伶淡淡的说:“这句话不但有趣而且有理。”

    “什么话?”

    “一个女人若在你面前装模作样那就表示她已经很喜欢你了。”任飘伶说。

    “狗屁。”藏花大叫:“这种狗屁话是谁说的?”

    “我。”任飘伶笑了笑。“当然是我除了我以外还有谁说得出这种有学问的话来呢?”

    “有。”藏花忽然板着脸。“还有一个人。”

    “谁?”

    “猪八戒。”

    二

    东西很快的就送上来除了牛肉猪脚外居然还有各式各样的卤菜只要你能想得出的卤茶几乎都全了。

    藏花看看这些菜再看看小伙计忍不住的问:“这里老板换了?”

    “没有呀!”

    “这里岂非只有牛肉跟猪脚?”

    “还有面。”

    “没有别的了?”

    “没有。”

    “奇怪奇怪我的眼睛是不是有毛病?”藏花揉了揉眼睛“我好像还看见有别的卤菜?”

    她再看着小伙计又问:“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从锅里捞出来的。”

    “这里不是一向只卖牛肉和猪脚吗?”藏花说“怎么今天忽然变了?”

    “没有变。”伙计笑笑:“因为今天你是跟任大哥一起来的。”

    “如果我自己一个人来呢?”

    “那就只有牛肉和猪脚。”

    小伙计不等藏花再开门立即扭头就走。

    藏花怔了半晌才开口问:“刚才那个伙计叫你什么?任大哥?”

    “好像是的。”

    “他为什么要叫你任大哥呢?”藏花说:“难道他是你兄弟?”

    “行不行?”

    “行当然行。”藏花一笑:“看来任何人都可以跟你称兄道弟的。”

    “是的不过有一点却是很重要的那就是一定要是个人才行。”任飘伶淡淡的说:“因为有些人根本不是人只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

    世上的确有种人虽然活着虽然是人但一举一动郡仿佛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着。

    这种人从来就没有过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他的一切都遵照操纵着他的人的意思而活。

    这种人千古以前就有千年以后还是不会消失。

    看着任飘伶定向黑暗处和五六个人交谈然后再看着他走回来藏花忍不住又问:“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跛子也是你兄弟?”

    “他不叫跋子”任飘伶喝了口酒:“从来也没有人叫他跋子。”

    “别人都叫他什么?”

    “张半城。”

    “他的名字就叫张半城?”

    “他的名字叫张继平但别人却都叫他张半城。”任飘伶说。

    “为什么?”

    “因为这城里本来几乎有一半都是他们家的。”

    “现在呢?”

    “现在只剩下了这一块空地了。”

    “这块地是他的?”藏花怔了怔。

    “是的。”

    “他已经穷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不将这块空地收回来自己做生意?”

    “因为他怕收回了这块空地后上到了晚上就没有地方可走。”

    “所以他宁可穷死宁可看着别人在他这块空地上财?”藏花问。

    “他并不穷。”

    “还不穷?”

    藏花转头看着黑暗处的张半城他身上的衣服几乎可以送到垃圾堆里去了脚上的那双鞋可以称之为“夏天极品”的“凉快鞋”。

    看着他一身的装扮藏花摇摇头:“他这样不叫穷要怎么样才算穷?”

    “他虽然穿得破破烂烂的虽然将半城的地全都卖了却换来了半城的朋友。”任飘伶说:“朋友是金钱买不至的所以他就叫张半城。”

    任飘伶看着藏花又说:“所以他还是比别人都富有得多了。”

    ——在某些人看来有朋友的人确实比有钱的人更富有、更快乐。

    藏花叹了口气摇摇头举杯干完才说:“这么样说来他也可以算是一个怪人。”

    “就因为他是个怪人所以我才常常会从他嘴里听到些奇怪的消息奇怪的事。”

    藏花的眼睛一亮:“今天你是不是也听到了一些奇怪的消息?”

    “朋友多的人消息当然也多。”

    “你听到了什么消息?”

    “他告诉我城西外有座废墟。”

    “废墟?”藏花一怔:“你觉得这消息很奇怪?只有一辈子没有看见过废墟的人才会觉得这消息奇怪。”

    她笑了笑接着又说:“可是连只猪都至少看过废墟。”

    “他还告诉我废墟里有二朵花。”

    “原来这个猪非但投有见过废墟连花都没有见过。”

    任飘伶不理她接着又说:“他又告诉我这个废墟二十年前是南郡王皇甫擎天的妻子所住的地方。”

    藏花的眼中已有光芒闪起。

    “他还告诉我这朵花是二十年前皇甫擎天的妻子失踪后才长出来的。”

    “它是朵什么样的花?”藏花巳开始觉得这个消息有点趣了。

    “不知道。”

    “不知道?”

    “从来就没有人见过这种花。”

    “它长得什么样子?”

    对于花类再也没有人比藏花更懂更清楚。

    “它没有叶子也没有根。任飘伶说:“它是从废墟阴暗处的蔓状植物根部长出的一种花。”

    “没有叶子没有根?”

    “它的籽不大芽后冒出花干。”任飘伶说:“得好几个月才能育成熟每年开一次花只盛开四天随即凋谢开的花却有如包心莱般大。”

    “这么大的花?”藏花吃了一惊。

    ——世上最大的花朵究竟有多大?

    “花的外形艳丽五大花瓣上有抚状突起所以花瓣太重上有时边缘会下垂。”任飘伶说:“这种花你见过吗?”

    “没有。”藏花说:“不过我听说过。”

    她又喝了杯酒才接着说:“在遥远西方的一个属于热带雨季的国度里有一种花没有叶子没有根它开的花朵大约有五、六岁小孩的高度那么大。”

    “在他们国废里这种花叫什么名字?”

    “霸王花。”藏花说:“用他们的语言来说的话就叫‘拉俄斯·阿诺’。”

    “这是什么意思?”

    “据说是二个人的名字。”藏花说:“是头一个现这种花的人的名字。”

    “所以他们国度里的人就叫这种花为‘拉俄斯·阿诺’。”

    “是的。”藏花说:“所以在废墟里长出来的花一定也是属于这种的花。”

    “他除了告诉你这些事件还告诉你一些什么?”藏花有点兴奋的问任飘伶。

    “我记得好像有人说这些消息一点也不奇怪。”任飘伶淡淡的说:“你又何必问呢?”

    “谁说这消息不奇怪谁就是猪。”藏花嫣然一笑。

    任飘伶笑笑接着又说:“明天是皇甫擎天的妻子多踪恰满二十年的日子也是那朵花盛开的第一天。”

    “所以皇甫擎天明天一定会去废墟?”

    “一方面是去追忆一方面去赏那朵旷世奇花。”藏花说。

    任飘伶点点头。

    “那么明天也是谋刺南郡王的好日子?”

    “大概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任飘伶说:“皇甫每年的明天都会到废墟去而且一定是独自一个人去。”

    藏花沉思了一会儿才缓缓的喝口酒。“看来济南城的这场好戏主角一定是南郡王了。”

    任飘伶虽然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他只是浅浅的喝口酒。

    藏花将目光落在远方的黑暗中忽然开口:“这里岂非已很靠近‘南郡王府’?”

    “很近。”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去王府内将我们得知的事告诉皇甫呢?”藏花说:“还等什么?”

    “等一个人。”

    “等谁?”

    “一个值得等的人。”

    “为什么要等他?”

    “因为我非等不可。”

    “他就有那么重要?”藏花问。

    “嗯。”

    “他是不是有什么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

    “嗯。”

    “这个消息也是关系到皇甫的事?”

    这次任飘伶连“嗯”都懒得“嗯”了他慢慢的喝了杯酒慢慢的拈起个鸭肫慢慢的嚼着。

    “你究竟想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人来的时候。”

    “人若不来呢?”

    “就一直等下去。”

    “那个人难道是你老子?”

    “我不是他老子。”声音来自藏花的身后。“最多也只不过能做他老娘而已。”

    三

    这个声音嘶哑而低沉但却带着种说不出的诱惑力甚至连女人听到她的声音都会觉得很好听。

    藏花一回头就看见了一个女人一个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那个女人的样子藏花还真找不出字句来形容她。

    夕阳早已没人月亮不知何时已悄悄的高挂天空。

    月光照到空地上己变得清清冷冷的这个女人就这样懒懒散散的站在清冷的月光中不言不语。

    她脸上并没有带着什么表情连一点表情都没有既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动甚至连指尖没有动。

    但也不知为了什么藏花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她身上每一处都好像在动每一处都好像在说话都好像在叙述着人生的悲欢离合。

    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朦朦胧胧的半张半盒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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